她極其不待見羅姶。
思及此,天璣立馬叫初韻給她打扮得有氣勢些,連早膳也未用,風風火火地往西院去了。
西院並非在相府西邊,而是相府擴來的地,建在東北角。
西院地闊,環境清幽,山石草木,竹樹環屋,鳥啼蟲鳴,小潭游魚。饒是天璣,也不覺羨慕幾分。區區一個姨娘,住得比主君還要好。可若天璣去過王氏相府,便會知此西院與彼西苑一般無二,連名字也如此相像。羅姶是個念舊的人,謝玿也是。
對於天璣的到來,羅姶並未表達出太多的悲喜,她的目光沉著如潭水,波瀾不驚,倒是與謝玿怪有夫妻相。天璣心裡不痛快,但一碼歸一碼,她還是坐在上座,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
“羅姶,頭先我不懂掌家,故這個家是你在管,可我才是主母,這權力,你自當交還於我。”
直入主題,簡明扼要。
羅姶神色並無什麼反應,她只將天璣靜靜地望著,道:
“聽聞夫人昨日受淮遠侯夫人之邀與宴簪花,今日便於西院問權。夫人若欲學習掌家之術,可與妾身商討,妾身定當盡力輔佐,以便夫人獨掌大權。夫人,何必假他人之手。”
天璣自然不願,她本就勉強容下羅姶,仍與她心有芥蒂,怎麼可能與她共事?
天璣輕笑一聲,道:
“羅姶,你這算盤,打得真是響啊!”
羅姶無視天璣的嘲諷,道:
“妾身並無他想,只想以此來回報相爺,庇護之恩。”
天璣冷哼:
“我可不信你會如此單純。”
似乎是為了叫羅姶難堪,天璣故意道:
“也是,畢竟你曾嫁給了一個亂臣賊子,耳濡目染,或多或少學到些。饒你不死,已是陛下網開一面。而今你如此輕賤,如何配得上相爺?逆賊之妻,有何可信?”
羅姶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眼神無措,籠在袖中的手攥緊成拳,一口銀牙咬碎,生硬地擠出字句:
“夫人……您沒有資格,說他半句不是。是不是亂臣賊子,不由您說了算。我的夫君,我瞭解他,若非是走投無路,何必……”
羅姶聲音帶顫,再說不下去。
她是婦道人家,不懂朝堂的彎彎繞繞,忽有一天主君入獄,她張皇失措,四處砸錢求問,企盼得到一點兒王玢的訊息。才抓住一點眉目,獄中傳來王玢畏罪自殺的噩耗,全家都被沒籍流放。
她如一隻驚弓之鳥,夜夜噩夢,恐懼不安環繞著她,她整日以淚洗面,還要被官兵粗魯蠻橫地催促著趕路。她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相信王玢會是通敵叛國之人。
流放路上,失蹤月餘的高憶突然出現,託官兵好好照顧她。她哭著求問王玢的訊息,高憶神情隱忍,望著她,半晌才道:
“夫人,爺從未對不起天下。”
高憶來如鬼魅,去如殘風。她怔愣半晌,跪倒在地,垂首流淚,指甲掐進手心。王玢不負天下,可王玢負了她。王玢護了國,國可曾護他的家?
之後,有人攜敕書將她帶回京城,她本心如死灰,可當謝玿急匆匆入堂來時,她忽而明白王玢的苦心。王玢自始至終保不住的,只有他一人。恨也好,怨也罷,心繫他這許多年,怎輕易放得下?
如今聽當朝公主言語詆譭王玢,羅姶心痛難耐,神情冷然道:
“您沒有資格,高高在上、頤指氣使。”
“放肆!”
天璣目光驟冷,羅姶竟敢如此以下犯上!羅姶被婢子壓著跪下去。公主的傲氣一下衝上來,天璣怒火中燒,她冷聲吩咐:
“掌嘴。”
一旁的婢子面面相覷,躊躇著要不要動手。相爺對羅姨娘的禮敬她們有目共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