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年,好似怎麼也看不夠。他沒有開口說話,天上的人會聽到。他知他是時候該走了,他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謝玿一眼,俯身,在謝玿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便起身,開門。
臨行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榻上之人,最終走出,朝外面緩步而去,身形逐漸模糊在漫天的大雪中。
那日他只覺得睏意濃重,一不小心入了夢。夢裡大霧四起,他穿行在霧中,少年的聲音指引著他,隔著濃霧,他看見了那位令他心生憂煩的少年。
他有些高興,卻又有些悲傷,他不能去見謝玿,本該不留念想。在夢裡,他忍不住開口說話,可是好難過。待他醒來,竟有些虛脫無力,一抬手,臉上盡是冰涼。
謝玿啊謝玿,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來過,謝玿一無所知。
一夜好夢,天光微明。
謝玿從一個悠長的夢中醒來,夢裡的謝玿,雲袍束髮,雙目微眯,手裡提著一壺酒,倚在船頭,順流而東,祥和又美好。
謝玿睜開眼,腦中一片混亂,眼帶迷茫,夢遊尋仙麼?
許久,謝玿神臺清醒,他坐起,目光微垂,夢中是少年時吧?當真美好。
謝玿擻衣起身,心頭忽掠上一絲疑慮,他似乎,是靠著王玢的墓碑睡著的,如今這是……果然酒勁上來,人就會不清醒。
謝玿感嘆自己當真是個酒蒙子,醉後一點也不記得。他走到門前,剛拉開門,風雪就撞了他滿懷,謝玿打了個寒噤,大雪鋪滿大地,掩蓋所有氣息。
謝玿走入風雪中,拂去墓碑上落的雪,拂去,又再落,反反覆覆。
像個傻子。
天已泛白,謝玿的身影出現在山口,山腳下主人家遙見風雪中走來的人,連忙丟下手中的活計朝他奔去,拉著他入屋,一邊拍落他身上的雪,一邊叫妻兒將爐火生旺,推著謝玿在爐火旁坐下,嘴裡直罵道:
“傻孩子喲!真是個傻孩子喲!怎麼搞成這樣喲!哎呀……”
謝玿置若罔聞,火光明晃晃,很安心。
主人家捧著熱粥送到謝玿面前,催促他快些喝下去。這兩年來,他們早已習慣將謝玿視作自家人,是個善良親和又有些傻氣的孩子。
他們也不知道謝玿到底是什麼身份,見他衣著華貴,只知道是個貴人;見他溫和有禮,只知道是個善人;見他總入山去,只知道是個奇人;見他總提著酒,只知道也是個世間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