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野聽得身後聲響,掀開簾子,正瞧見一瘋婦人拖拽著裴文君向這邊來。
當下他鬆開韁繩,雙手扯著馬鞭一把套在那瘋癲婦人的頭上,往後用力一拽,將她扯出去。
常玉秀被勒的上不來氣,只得鬆開裴文君,試圖用手去將那勒在頸間的馬鞭鬆開。
裴文君得以脫身,撿起匕首插在她的身上,顧不得手臂疼痛,與清野合力將她從馬車上推下去。
常玉秀滾落間被身後來不及躲閃的快馬接連踩踏,幾下便沒了聲響。
另外幾名快要追趕上的黑衣人忙著躲避馬車上掉下來的人,四散躲閃間,落在後頭。
馬車一路向前,便要行至一處廣闊的街道,清野重新牽住韁繩,將馬車將將勒停,對著裴文君道:“您下馬車藏到旁邊的小巷子裡去,我將他們引開。”
裴文君知道他們的目的是自己,當下也不遲疑,趁著馬車將停未停之際跳下馬車,躲進一旁的小巷子裡。
馬車的聲音走遠,緊接著是一隊人駕馬疾馳而過的聲音。
裴文君躲在巷子裡放著的一堆爛竹筐旁,一動不敢動。
手臂上仍舊留著血,她尋出帕子將那傷口隨意繫好又去聽外間的動靜。
她才放下心來,巷口傳來似那隊人馬折返回來的聲音:“那馬車是空的,她身上受了傷,順著血跡找,定然走不遠。”
此地不宜久留,她扶著手臂繼續往巷子裡走,聽得身後有幾人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裴文君暗叫不好,她空拳難敵四手,只怕是要壞事。
腳腕在跳馬車時崴了一下,現下痛意上湧,腳步虛浮間就要摔倒在地。
旁邊的一戶人家小門突然開啟,一隻手臂自門內深處將她攔腰扶住,繼而用力拉進去,將那門從裡頭栓上。
裴文君來不及驚撥出聲,就被那人用手掌捂住嘴。
一門之隔的外面巷子裡傳來一人的叫罵聲:“他奶奶的,巷子口那裡還有血跡,她跑不遠,快搜!”
聽得門外一陣腳步紛亂跑過的聲音,她心間狂跳不止,瞧著眼前男子黑布蒙面,眉眼有幾分熟悉,她手指握拳,身子被他抵住靠著小門,不敢妄動。
………
西苑萬壽宮,燈火通明。
殿外,宋凡帶的錦衣衛正與叛軍廝殺。
數名東廠訓練有素的太監將呂公公和嘉景帝護在身後,舉刀向外。
有衝上來的叛軍被一刀砍死。
嘉景帝怒火中燒,大聲道:“都殺死,一個不留。”
呂公公立在他身前,防止遠處有弓箭偷襲。
叛軍身穿鎧甲,刀槍不入,錦衣衛節節敗退至大殿中。
打鬥聲戛然而止,叛軍收刀立於兩側,從中間分出來的路上,由著兩人抬著一頂軟轎走上前來。
那人脊背佝僂,穿著一身銀色鎧甲,更襯得臉色蠟黃,髮絲凌亂灰敗。
嘉景帝一眼瞧見是太子朱載乾,不由得心頭悲慟。
當真是兒子要造老子的反。
朱載乾伸手一擺,軟轎落下,他坐在那處,輕咳幾聲。
高聲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聲音嘶啞,似是被隨意拉扯的胡音。
嘉景帝下地,身形一晃,呂公公慌忙上前扶住。
他走出幾步,聲音中透著無盡蒼老之意。
“你為何如此做,朕讓你在府中反省,你就是這般醒悟的嗎?”
朱載乾雙目通紅,站起身,笑道:“兒子正是來感謝父皇,讓兒子帶著這條殘軀來複仇。”
“復仇?哪裡來的仇?你我本是父子啊!”
朱載乾笑得逐漸癲狂:“皇家哪裡有什麼父子真情,有的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