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陰沉,眸子射出寒光,緊緊地盯著前方,並無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停下。”裴文君開口,這才瞧見男子下巴與脖頸間有一道新結痂的傷痕。
她轉過身去用手去碰觸那片痂。
男子感受到肌膚上傳回的溫熱觸感,從一片嗜血的狂意中回過神來。
想起他看完紅鶴傳信的那一刻,恨不得立刻回到女子身前,質問她為何要以身犯險去救那孩子,將自身安危置於何處。
“什麼時候受的傷。”眼前女子關切的聲音響起。
李正澤眼中漸漸恢復清明,他鬆了鬆手中韁繩,馬兒漸漸慢下來。
裴文君徹底將身子轉過來面對著她,雙手扶上他的肩膀去檢視那處傷痂。
像是被箭簇劃傷的,若是這箭再偏半寸,就要直入他的咽喉。
她不敢再想下去,背脊自下而上生出一陣涼意。
“擔心我?”男子聲音裡帶著試探的意味。
裴文君抬頭看他,入目所及,喉結微動,精緻下頜線再往上是一雙溫柔眼。
夜色下,她看不分明,能想象到他鼻尖處的褐色小痣。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英俊又惹眼的,不止世俗意義上。
未得到她的回答,他低下頭來去看她,正對上一雙探究的眸子。
他驀低笑出聲,將她往胸口攏了攏,用大氅將她圍好。
裴文君不由低下頭來,紅了臉。
李正澤鬆開韁繩,由著馬兒慢走。
緩慢開口:“那日我們行至沉船地,那處已經被處理乾淨,查不出什麼證據。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伏擊,箭矢向我射來的那一刻,我想起你來。
想到若是我就這般死了,你會不會背上一個剋夫的罵名。如此想著,堪堪躲開那箭。”
他說的平靜,裴文君聽得心底生出波瀾,手指不自覺蜷起。
“我很生氣,氣你不知愛惜自己,在那呂府上竟要與他以命相搏,他不值得你出手。”
他說完似是怕失去她,隔著大氅將她緊緊擁進懷中。
“我怕,我怕還不曾擁有就要失去。”他喃喃自語。
這些年,他失去很多,她的父親、母親、平陽王府裡的一大家子人。
裴文君感受著要被窒息的感覺,陷入深深的無力感。
如墨的夜色中,兩個孤獨的魂魄共同戰慄著,靠彼此擁抱的暖意對抗著肆虐寒風。
許久之後,他鬆開了手。
“我送你回去。”語氣恢復一如往常的平靜。
彷彿適才暈眩的只有裴文君一個人。
“你教我騎馬。”裴文君開口。
她要儘快學會騎馬,往後才不要與他同乘一騎,免得陷入這般境地。
李正澤身子一僵,繼而將手中韁繩往她手裡一放。
她卻把韁繩從手中丟開,不悅開口:“我膽子小,煩請李大人教我。”
見她這般,李正澤心情驀的好起來,適才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揶揄道:“我瞧著裴大姑娘為救人以身犯險的時候膽子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