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5年3月18日)
高個子黑人伸出他的手來。他說:凱特。
波歷說:你就是這裡的區長?
他說:是的。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波歷,可是你現在先儲存好你的問題,你跟查爾斯去。晚上我請客。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
他說的查爾斯,當然就是幾乎要捏碎了他的手的那另一個黑人。
查爾斯走在前面,波歷走在後面。查爾斯走得很快,儘管他比波歷矮了小半個頭,可是波歷費了好大的勁才跟得上他。他一路地點頭,因為剛散場的那些人不得不給他和跟著他的波歷讓路。所有的人都叫著查爾斯。有人叫查爾斯他就點一下頭。這個黑人還真的有著用不完的力氣,波歷想。他的手到現在還有些疼。儘管他的手比查爾斯的手大了一圈。
走到湖的終點位置,就是樓的一角有個蝙蝠標誌的那棟樓那裡,他仍然不回頭看波歷,到了一條橫向通道,他向右拐,一路走到盡頭。然後他舉起一隻手,掌心對著門,門就開了。
掌心的作用是波歷這些天裡已經習慣了的。這裡購物進餐喝飲料都是掌心結算。在餐館裡吃完飯,把掌心對著桌面任何一個地方,你就會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說:謝謝光臨。並不報錢數。曼珈說是為了保護隱私。這筆錢會自動從你的賬號里扣除。你想要知道你的賬號裡有多少錢,你就要走到商業街上那個寫著辦客即銀行的“商店”裡去。那裡面有許多玻璃小間,就跟外面世界上的取款亭一個樣子。裡面有銀行機,但是沒有存取款和列印流水的任何口子。你把掌心對著機器的平面,面前的螢幕上就會顯示你的賬號餘額和流水詳情。你也可以轉賬,比如給某個同事,只須輸入一個名字,還有區號,比如二區還是四區或者三區。
讓他驚訝的是,他在二區和四區的工資餘額都給他存著了。也就是說,在這個島上,無論他走到哪裡,他使用的始終是同一個賬號。只有在四區東岸的那些日子裡,他的賬號不起任何作用。那個地方只認卡,銀行卡或者信用卡。
他的餘額已經高達好幾百萬,夠他用幾輩子的了。因為在這裡不能買車買房,也沒有休假費用。光是購買一些東西,吃喝什麼的,那能用得了多少?除非你每天請幾十個人吃喝。
實驗室的房門開啟後,他愣了一下。
他說:你走得這麼快?
房間裡只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曼珈。
可是他沒有象他瞬間產生的心理準備那樣聽到她清脆的笑聲。她疑惑地看著他。她說:你是?
他說:我是跟著查爾斯來的。
查爾斯說:你們倆見過?
她說:好像見過。
好像見過?他驚訝了,她的臉上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查爾斯說:羅西。波歷。
查爾斯言簡意賅。但他明白了。他說:你不是曼珈?
這個大眼睛女孩子終於微笑了。她說:你認識曼珈?她是我姐姐。我叫羅西。
他說:我知道了,你是我在這裡遇見的第一個人,或者第二個人,除了那個叫理查德的警察。
大眼睛女孩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平靜,那道微笑的波瀾幾乎沒有留下痕跡。她的眼睛跟曼珈不僅一樣大,而且一樣的清澈,唯一的不同是,曼珈的眼睛裡有一種跳躍感,尤其在她眨著大眼睛的時候。而這個羅西眼睛裡充滿的是沉靜,但不是那種成熟的謹慎的沉靜,而是一種與世無爭,一種透澈的純潔。她也眨眼睛。但她每眨一次眼睛好象就是要證明一下她的眼睛裡的那種平靜和清澈。
她們倆說話的聲音也幾乎是一樣的,但她們只要一開口,你就能聽出區別。一個語調是跳躍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直有一種興奮感的,而另一個語調是平靜的。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