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4年7月2日)
轉眼間,他們在這個半灣大酒店已經住了十五天了。把記載和追述的日期放在十五天之後,當然是有理由的。
每過一天,他們的心情越是三焦,焦急,焦慮,焦躁。大拍賣日他們還懷著滿滿的希望,娜拉總結了可以引向逃離目標的線索。
可是這些線索一條接一條地斷了,他們的希望被撕成了一條又一條的碎片,在這個城市的海風裡飄著,散開。
那天晚上,在大酒店前面拐角處,他們本來又增加了一種新的逃離可能性,即那場關於官窯民窯和買一送一和透過走私途徑出走的討論。可是偏偏警察來了,那兩個文質彬彬的人倉皇逃走。
警察對波歷們倒是很客氣,那個領頭的人還點頭哈腰。並沒有詢問什麼,更沒有把波歷們帶到局裡去做筆錄。
他們沿著酒店的一邊向樹林的方向走去,即向著他們昨天晚上從公園酒吧走來的方向。
娜拉說:這些警察好像認出了我們,我是說我們新的身份。
波歷說:我們到這裡的當晚,在商場裡也遇到了警察,他們同樣對我們很客氣。當時我還覺得奇怪,感覺自己在做夢。現在我有點明白了。
若雪說:我當時也很驚訝。看來他們真的把我看成那個安妮.安徒青了。
海浪說:也許這個警官也認出了娜拉的傑妮弗公主身份。
若雪說:可惜了,那兩個搞走私的人本來會是我們最方便的一條出路。
娜拉說:我看他們身手敏捷,看來是跟警察玩老鼠捉貓遊戲的老手了。他們不一定會被警察捉住。
海浪說:對,也許哪天他們又會在酒店外等著我們。
這麼說著話,他們遠遠地看見了那個湖。
但是他們並不是直接到了湖邊。顯然跟前一天走的路線有偏離。他們看到的湖是在一些樹的縫隙裡反射著月光和燈光的。在他們和樹之間,還隔著一片場地,一片有桌子椅子的場地。
這是怎麼了?娜拉和海浪同時叫了起來。
波歷也想這麼叫的,可是被他們的叫聲搶了個先。
若雪說:這不就是昨天那個露天酒吧嗎?
海浪說:沒錯。錯不了。
確實沒錯,就是那個公園酒吧。可是這裡只有月光,唯一的燈光從樹的縫隙裡透過來了,也就是說來自湖邊散步道。酒吧的露天場地和室內是漆黑的。
若雪說:難道我們來早了?
波歷說:那個角落裡有兩個人。
準確地說是兩個人的黑影。他們是背對著酒吧建築坐著的。
他們朝這兩個黑影走了過去。
一個黑影轉過了頭來。娜拉叫了一聲“啊”。
不能說娜拉膽小,而是那張臉實在是有點誇張,醜得誇張,老得也誇張。是一個長著中國語言裡稱為地包天的突出的下巴的老頭,在月光裡發亮的禿頂周圍長著稀稀拉拉的白髮。他的一隻手顯然位於坐在他腿上的女子的衣服的下方。
最讓波歷吃驚的是,那個跟他一樣看著樹林縫隙裡的湖的方向的女子長著紅頭髮。
這個老頭說:你們要幹什麼?
波歷說:是晚亭嗎?艾晚亭?
他說:什麼晚亭?
那個女子轉過了頭來,馬上又轉了回去。波歷鬆了口氣。這個女子很年輕,甚至是介於成年和未成年之間的那種年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艾晚亭。
波歷說:受累。打擾了,這家酒吧今天不營業嗎?還是我們來早了?
這個老頭說:不知道。我們只是經過這裡。
他們沿著湖邊向巴洛克教堂的方向走去。
教堂裡有一幫年輕人高聲談笑著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