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4年4月5日)
時間是慢慢地走著的,可是回過頭去看,總覺得所有的日子都過得很快。
這幾個月裡,波歷跟馬里奧學了不少東西,尤其是尋找和鑑別古人類和現代人共有的關鍵密碼子然後進行大規模的比對,在儀器裡,在電腦裡。
馬里奧帶波歷進過山腹裡的基因庫。這個地方,入口就在他們實驗室出門後左拐。可是這裡的山壁的門不是他波歷的臉能夠刷開的。
裡面之龐大,只能說超乎想像。裡面有海浪提到過的軌道車。說是軌道車,其實是看不見軌道的。就是波歷來島上之前中國已經發明瞭的所謂智軌車。車上沒有方向盤之類的俗物,只有一個電腦,可以點選電腦上地圖上的一個點,車就自動把你送到那裡,也可以點選輸入文字的鍵,比如點選某個民族哪一年的人的基因,車也同樣會把你送到地方。如果你不想親自進去,進庫門後左邊的電腦可以直接幫助你解決問題。你可以在那裡點選你要尋找的基因,兩分鐘後,就會有車沿著智軌把你要的基因送過來。
上面已經描述過,從A2實驗室大樓過來,進了山壁中的玄關後,左邊是他們的實驗室。右邊其實也不是實心的,而也有實驗室和小型的基因庫。這裡的人研究出來的按民族編號的基因,一部分在他們實驗室的那些木櫥裡,更大的一部分在對面的小型基因庫裡。
那裡的實驗室有六名研究人員,四女二男,當然都是他見過的。畢竟他到四區來已經六年了。而且其中一男一女曾經到啤酒花園裡找他“懺悔”過。他們剛知道他成了他們直接的同事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時間長了,也都習慣了。
每天的業餘時間裡,這裡主要說的是晚上,他當然主要還是四人團的成員。永遠的四個人,他這麼想,他也曾經這麼說出來。永遠的男女搭配,永遠的二男二女。只不過在二區時雲吳是男性的二分之一,在四區是海浪佔據了這個二分之一。
半年前,當波歷把馬里奧做的演講內容複述給他們聽時,他們的反應是激烈的,非常激烈。他們當時就得出了兩個結論,也可以說是兩個決議。
第一個結論是,這個馬里奧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說得小一點,他顯然對中國人有著極深的仇恨,從這個仇恨出發,他做著的是對中國人來說最危險的危害最大的事情,說得大一點,他這種仇恨和從這種仇恨出發做的事情會對整個人類造成危害。
所以,第一個決議是,他們要殺死這個馬里奧。在適當的時候。
這個決議暫時只是一個虛擬的決議。因為有“在適當的時候”這麼一個前提。
若雪一開始時是持反對意見的,她說這個馬里奧也是一個可憐人,因為他也是被關在這個島上的受害者。可是娜拉首先對若雪的反對意見發表反對意見。她說:可是,問題在於他這個人和他做的事情太危險了。
海浪也不是從頭到尾的死刑支持者。他說了幾點。波歷都記得很清楚。海浪說:這個馬里奧可能是真實的名字,作為基因研究的業內人,我知道一個叫馬里奧.史密斯的。我說:你是說四十年前那個貝諾爾獎得主?他說,是的,那個馬里奧就是研究基因溯源的,雖然那時沒有聽說他研究古人類基因,但他在四十年前就表示過對古人類基因的強烈興趣,尤其聽我轉述了馬里奧講的丹尼索瓦人從興盛到滅亡的故事,他記得當時就是那個馬里奧.史密斯在一篇文章裡首先講的這麼個故事,引起過很大的爭論。有關辯論的情況他在網際網路上詳細地瞭解過。
他說,他當然沒有見過那個馬里奧。在他出生的時候,那個馬里奧就已經失蹤了。他後來學習基因學,才聽說了那個曾經的貝諾爾獎得主。
他說,這是我們業內一位了不起的前輩。他再壞,也是一個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