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沒有。衛生間和洗漱間在過道兩頭,一頭掛著男人的頭像,另一頭掛著女人的頭像。這裡的人都穿著帶淡黃色條紋的病人服裝。
這裡的人都怪怪的。他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好像連聽覺都沒有了。也就是說,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有,所有的房門都是開著的,應該說,完全沒有房門,像是把房門都拆掉了,或者當初就沒有裝過房門。有人在門外走過,也不進來。他找過這棟房子的出口,可他就是找不到。(你們懂的)。從窗子看出去,倒像是一切正常,看得到門上掛著1、3和4的幾棟房子。這意味著,他住的這棟房子應該是2號樓。他看到有當兵的,就是穿著淺綠色軍裝的人、還有穿著醫院護工服裝的人從下面走進他所在的樓。可是他再到樓下去,卻找不到這個位置的門,到處都是住著人的房間。房間的門也都是開著的,裡面都有人,睡著或者坐著或者站著。
一日三餐是推車推到過道中間的。然後有人按響了學校裡上課的那種電鈴。他走到過道里,看到所有房間裡的人都走了出來,到推車那裡去拿飯菜和飲料。
讓他害怕的是,所有人的眼神都有問題,那是一種發呆的眼神,就像電影裡精神病院裡那些病人的眼神。他試著跟一些人說話。但沒有一個人會因為他說話而把眼神轉向他,更不用說跟他對話了。
他留了一份心,沒有吃那些伙食。他足足餓了三天。到第四天頭上,他實在餓壞了,就去拿了一個盒飯,可他也只吃了裡面的米飯。飲料他完全不拿也不喝,而只喝洗漱室裡的自來水。
昨天,他說,下午的時候,來了幾個穿著醫生護士服裝的人,一個一個房間地走進去,有兩個人進了他的房間。一個人手上拿著個本子。這個拿著本子的人對那個不拿本子的人說:這個人沒有登記啊。那個不拿本子的人叫他張開嘴。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表現,就好像沒有聽見,他用茫然的眼神看著上方沒人的地方。這是他從那些同樓住戶那裡學來的。這個人拿著一把木錘,敲打他的下巴,他就張開了嘴。這人又用一隻手扒他的眼睛。然後說,不管了,一定是他們登記的時候漏掉了。
這兩個人臨走前遞給他一瓶水,就是每次送飯時每個人可以拿的那種。
他們走後,他到洗漱室裡去,直接把那水倒掉了。
晚上,他靠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著了。忽然聽見鈴聲大作,比招呼吃飯時的鈴聲更響,持續時間更長,長得多,簡直就是響個不停了。
許多人從他的房門口走過。他也跟了出去。他們下了樓,他就看見了大門,就是通往外面院子裡的那個門,那個他這幾天來怎麼也找不到的門。所有的人都從這個門裡走了出去。他也跟了出去。
然後,所有人都往2號樓和3號樓之間的牆壁縫隙裡走去。(他說,不是我們剛才走過的那個)。穿過那道牆縫,牆縫很長,還帶拐彎的。穿過去,竟然直接就看到那條河和河對岸的山壁了。好奇怪,根本就沒有穿過我們平時知道的那些街道。
看到了河,所有這些穿著淡黃條紋病人服的人都開始奔跑起來,大家爭先恐後地向河邊跑去,有的人從長凳上跳了過去。等他走到河邊,最前面的人已經跑到了河裡,河對岸的燈升了起來,亮了起來,汽車來了,快艇發動了,吊橋放下來了,然後這裡的燈也升起來亮起來了。一下子,河邊和河對岸和河裡面都變得熱鬧非凡。(他說,你也在河邊?那你看到了河裡都發生了什麼了。其實我並沒有看清楚,因為我不敢走得太近)。他躲在了一邊的樹叢裡,他知道,他的裝束太惹眼了,因為他穿的是病人服。
後來,他看到兩位年輕的女士(他說,就是這兩位)。幾個軍人押著她們往回走(不知道。也許不是押著,可是我看著像是押著。因為軍人走在你們後面)。
其實一位年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