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果斷有密切的關係。
好現象是,娜拉好象懂了。至少她信任我。
在從山壁那裡捲回的一波大浪中,我任其把我們往外推。娜拉也明白了(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抱住了我的後腰,而且就象是牢牢地長在了那裡,就象是她本來就應該是我身體後面的一部分似的。就在我看見一張鯊魚的大嘴在我面前張開的那個瞬間,在我已經結合視覺嗅覺和聽覺最近距離地理解了什麼叫血盆大口的時候,我忽然改變方向,用盡全身的力氣,向東邊游去。就在這時,我感覺膝蓋碰到了大石頭。那是劇痛的感覺。可是我抬起另一條腿,我踩到了一塊石頭上,我的腿使足了勁,手也在用力地划水。我踩到了一塊大石頭上。
我感覺到後面有一股拉的力氣。但我拼了命地踩著那塊大石頭,另一條腿也踩了上去。
我終於踩上更上一層的礁石的時候,終於基本離開了水面。然後,我轉身把娜拉拉了上來。
她已經暈了過去。
在暈了過去的情況下,她的雙手居然仍緊緊地抱著我。
我終於連她帶我地爬上了我們前天和昨天上去過的那塊大礁石。
在我低下頭去想著我是否應該給她做人工呼吸的時候,在我的嘴已經接近她的嘴的時候,她的眼睛睜開了。她看著我倉皇退開和收縮的樣子,竟然馬上就有了笑的力氣,她虛弱地笑著說:繼續啊,沒關係的。
月光下的她有種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她真的好美。美得我不敢再看著她。我甚至轉過了身去。
她說:怎麼啦?我喜歡天體浴的。怎麼了?你也要脫光?
我背對著她,把我脫下來的長褲反向地扔給她。我說:快穿上。
我還補充了一句:我有內褲。
她說:我也有內褲的。
我說:那都破了。
她不說話了。
這段對話的起因是,我看到月光下她的美麗,幾乎是一種天體美麗。在爬上來的過程中,她的裙褲下襬很可能或者說一定是被鯊魚咬住了,扯掉了。這應該就是我感覺到身後有一股拉力的原因。
我同時看到了,她的身體之所以還能美麗著,是因為她只是被咬掉了裙褲,卻顯然地沒有受傷,沒有流血。
千鈞一髮呢。
我卻說:那是什麼?
她也看見了。是人!活人!她喊著。
引起她叫喊的是:一條拋物線在月光裡銀色地掠過。向比我們所在的礁石更遠的海面上落去。這條拋物線前端的物件跟先前的不一樣,它在動,它還在發聲。它發出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女的人的聲音!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後是一個更撕心裂肺的慘叫。與此同時,我再次聽見了鯊魚的叫聲。好幾條鯊魚從幾個方向撲向那個“物件”,一轉眼的時間,那個“物件”就被撕成了幾片。
太驚心動魄,太太太嚇人了。我想。其實我沒有時間想,當時沒有,後來才有的。當時的目擊者必然會被這樣的目擊清空了大腦,以致腦子空白。
我說:就是從那裡飛出來的。我看見她飛出來的。
怎麼可能?靠在我臂彎裡的娜拉還在發抖,她發著抖說:哪個人能夠跳得這麼遠,跳出這麼大的一道弧線?最優秀的跳水運動員也不可能啊。
我說:除非藉助什麼機器。
她說:藉助機器?為什麼要這樣自殺?
我說:我說自殺了嗎?
我忽然閉嘴了。她也閉嘴了。
我們都意識到,我們無意中已經接近了某種殘酷的真相。
難道是淘汰嗎?我說。我說這話的時候想起了娜拉撿到的那個工作服殘片,那個領子上印著b和-215的。
淘汰?這樣執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