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07年3月20日)
可是,今天晚上,我們又一起走了出來,好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我們還是四個誰都不象漢人卻是如假包換的漢人一起走向海邊。我和娜拉都沒有提昨天和前天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怕嚇著他們?或者,也許是因為我跟娜拉還沒有商量過後續的問題,即接下來怎麼做,是否要先跟我們最接近也可以說最親近的人通報一下,以及怎麼通報。也許需要我們倆先商量一下。因為,在細胞灘這個地方,許多事情會莫名其妙地發生,包括許多禍事。
今天,若雪慣例性地在海邊擺了擺她的大手(她變得那麼高大,手和腳當然也變大了),然後她向西邊走去。
這也是慣例了,她總是忽東忽西,不是每天,但經常地沒有規律地改變著她想要帶著雲吳走的方向。
可是,娜拉跟著她也轉向西去了,即我們前天晚上和昨天中午去的方向。
若雪轉過頭來看了我們一下,說:想一起走走?
我說:是應該一起走走了。很久沒有一起走走了。
我們走出了幾公里,然後在兩塊礁石上坐了下來。正好是我和娜拉前天晚上一開始時坐的地方。
我們在這裡坐了很久。我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雲吳控制了話語權。也就是說,總是他在挑起話題。雖然他挑起的都是老話題,至少都是七年前的話題,可是他卻總有話題可挑。
當然了,在這個完全封閉的地方,我們真的沒有許多可談的話題。雲吳說得最多的是我們所裡的事,估計這些事他翻來覆去地跟若雪也說過很多遍了。也許因為我在場,他說到了我的導師馬大域。馬教授的一些軼聞,家事。然後他又說到在奧曼機場先後倒下的紀印和戴秉讀。這可能是我在這裡聽到的新話題了。他說:這兩個人我都挺熟的,老戴的老婆跟我的前妻還是好朋友。他們如果死在奧曼,也許還真是他們的福氣。至少他們的屍體或者骨灰已經回到他們家裡人那裡了,也少了一份牽掛。
我不時接一下他的話題。結果幾乎變成了兩個男人的交流。這是很反常的,因為許多人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女人多的地方話多,結果卻變成了女人在的地方男人話多。我暗笑著。
而這兩個女人,一高一不那麼高的兩個西方樣子的女人,卻幾乎一直在入定著,或者說在發呆著。
只有在雲吳提到黃海浪的時候,高大的、頭髮和眉毛都淡黃到了接近白色的那個女人即若雪(我有時候在想,這時候也在想,若雪這個漢語名字太合適了,若雪的爸爸看來在給若雪起名字的時候是有神在一邊指點的),她才轉過了頭來,好象想要說什麼。可是什麼也沒有說。仍然保持著那種固定狀態或者我說的入定狀態。
海邊是最適合發呆或者入定的地方。
在若雪站起來、雲吳跟著站起來的時候,若雪說:你們不回去嗎?天快黑了。
娜拉說:你們先走吧。我想再坐一會兒。
這好象是娜拉今天在這裡坐下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我說:那你們先走吧。
雲吳說:你得擔起男子漢的責任噢。
他這句話的意思也可以理解成,他跟著若雪走是擔起男子漢的責任。
我揮了揮手。
隨著他們之走遠,地面上的光線真的暗了下來,儘管天空和大海還紅著。跟前天的時間點差不多。
我說:走吧?
娜拉站了起來,說:走。
我說:怎麼了?還到那裡去?
她說:你沒有發現嗎?今天的海平面和水位特別低。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一隻從她頭頂掠過的海鳥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我的目光落下來時,卻好象仍然來得及抓住她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