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這幾句話說完,挺在一旁的段虎更僵了。
梆硬梆硬的。
昏暗中,他那張黢老黑的兇戾臉頰隱隱漲紅,再轉為青紫,粗糲的掌心蹭著褥子,搓磨來搓磨去。
倏而,他猛地閉上眼,咬緊牙。
嘴一張。
... ...還是沒說出來。
段虎被自己氣得差不點兒沒厥過去,他擰緊眉暗暗在心裡咒罵:
艹你大爺的,破嘴。
你他孃的倒是說話啊,出聲兒啊!
光張開有個鳥屎用啊?
你說啊,你答應她啊,你說成,往後啥事兒都告訴她。
你說... ...你說對不起啊。
合著你長臉上就是為了往裡塞飯的麼?
艹!廢物蛋子兒的破嘴!
不成,不成,這指定是不成。
媽跟他說過,人心都是一點一點被傷透的,這玩意兒就像是水滴石穿。
他絕對不能這樣縱容這張破嘴。
段虎咔嚓一把薅住身側褥子,仍然閉著眼,神情一片決絕,
好似豁出去了,愛咋咋地吧。
臉不臉的先別管了,再他孃的矯情大年糕糰子以後不黏糊他不稀罕他了咋整?!
不行!絕對不行!
這不比死還難受!
段虎暗暗怒吼,心一橫,驀地張嘴:“錯,”
“錯了——”
“嘶!”
艹!咬舌頭了!
他腦瓜子咻地一聲冒出股熱氣騰騰的白煙,更不敢睜眼了。
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來回來去地亂轉,躁動不安地等待著她的反應。
又想她快點兒說啥,又不敢聽她說啥。
“呼... ...呼... ...”
段虎:“... ...”
“... ...季春花?”他蹙蹙眉,做賊一樣叫她。
“... ...”
季春花沒動靜,呼吸愈發恬靜。
柔柔的,軟軟的。
段虎咽嚥唾沫,“.. ...春花兒?”
“... ...”
段虎:“花兒?胖花兒?”
“大胖媳婦兒?”
“... ...媳婦兒?”
深夜的冬風拍打著窗框,喀拉喀拉的響。
愈發襯得屋內靜謐又溫柔,叫人莫名地產生一種強烈的踏實感。
不知不覺,段虎的眼皮子也開始發沉了。
他身上的汗還沒全消下,卻抿抿唇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朝向她。
“給,給老子來點兒被唄,冷的慌。”
段虎頂著佈滿溼意的腦門兒,撒著好似沒啥意義的謊。
隨後拽起被角,強勢又霸道地擠進去,把溜光兒的季春花嵌進滾滾燙的胸膛。
“冷呢... ...摟著點兒。”
他鼻音沉悶地哼哼,如願以償的捱到她鮮活豐腴的身子,
沒有任何遮擋,皮貼皮,肉貼肉。
說不清為啥,突然就更困了。
他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間,更用力地摟緊她,近乎無意識地埋頭扎進她柔軟的頸窩,唇蠕動兩下。
終於沉沉睡去。
……
夜半三更,季家烏漆嘛黑的院子裡忽然拉開一盞燈泡。
許麗睡前喝水喝多了,出去上了個茅廁,回來的時候卻隱隱聽見季琴那屋傳出幾聲痛苦的呻吟。
咋也是自己親生的閨女,許麗聽得揪心,連忙壓低聲音詢問:“琴琴,咋了?做噩夢嘞?”
裡頭還是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