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腦門往下淌汗,胡亂抹了一把,“工,工頭兒啊,”
老沈聲音發抖道:“您要是跟我嘮這個,那咱還得喝。”
“咋也得喝成昨晚上那德行我才敢跟您嘮。”
“成。”段虎答應的倒爽快。
立馬命令,“開車。”
“抓緊把那姓賈的整明白兒的。”
“完事跟我走,老子今兒必須叫你喝痛快嘍。”
他霸道挑眉,一掏兜掏出一沓子錢,往老沈跟前擋風玻璃上一拍,“照這錢花。”
言罷,段虎眯起眸,睨了他一眼。
老沈後脖頸子都直冒風。
他哪兒敢不收?猶豫都不敢就立時拿起,哆哆嗦嗦地順兜兒裡一塞,用力點頭道:“明白,明白。”
“封口費麼,我都懂。”
“滾邊兒拉去,心裡有數就行誰叫你說出來了?”
段虎聽得耳根發燙,蠻橫彪悍地罵罵咧咧,抬手咣咣鑿車門,“別廢屁了,開車!”
“是,是,好您嘞。”
老沈匆忙發動。
……
沒了段虎的季春花就像是終於被放出籠子的小鳥兒。
她頭一件事肯定是跑去前院兒。
因為她覺得孫巧雲自己肯定可沒意思可無聊了。
段家大屋子大地兒的,仨人住都顯得空曠,更何況前院兒只有孫巧雲自己了。
於是季春花想了想,決定乾脆抱著那個木匣子去找孫巧雲。
昨天著急忙慌的好多事她都沒細問,就說這管家到底是咋管季春花也不是很清楚。
她就知道許麗管家也就是記記賬,買買家裡的東西。
可許麗那賬全是糊塗賬,光是季陽偷拿走的錢就算不明白。
季春花雙手捧著木匣到了孫巧雲屋門口,輕輕敲門。
孫巧雲瞭然笑道:“是春花吧?”
“快進來,門沒關嚴。”
“誒,媽,是我。”季春花笑呵呵地開門進去,順手把門關嚴。
她不忍擔憂,“媽,這天兒冷呢,您甭留門縫。”
“萬一受涼咋整?”
“我那是剛開開的,”孫巧雲捂嘴樂,“虎子出去時候跟我打招呼兒嘞,媽估摸著你得過來。”
看見季春花手裡捧著的木匣子,孫巧雲一驚,“你這娃真是個用心的。”
“其實也不急著這一兩天兒的,你們才剛結婚,咱家大席都還沒擺完呢。”
季春花走到炕邊坐下,把木匣子放炕上。
她羞澀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腦瓜轉得慢,還笨。”
“人不都說了嘛,笨鳥得先飛才行。”
“哈哈哈,”孫巧雲被她逗得大笑,末了兒卻嘆息搖頭,“不是這麼回事兒,春花。”
“你只是性子慢些,可不是腦瓜笨。”
“往後你會明白的,現在媽也不多說。”
孫巧雲腿上搭著小被,連著腳丫子也一起擋住,盤著腿湊近些,掀開木匣。
“這有個小冊子。”她遞給季春花,“裡面是從前媽記的賬。”
“這些帳是從段家垮了以後我重新起的,從前的那些東西... ...段虎奶奶走之前囑咐我要都燒了。”
孫巧雲目含憂傷與懷念,悠悠道:“我婆婆說,要是總留著那些風光富貴的過去,我跟段虎就都難往前看。”
“越留著,就越容易舍不下。”
她摸摸木匣,苦澀笑道:“所以除了必須得留的,留著傳宗接代的,其他的東西就全都燒了。”
“... ...媽,”季春花也被帶的紅了眼眶,發自內心地感慨,“您真是個賊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