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空曠的大廳裡,灰白色彩的舊時鐘,在滴答滴答的走著,
默數著黎明的腳步。
沒有升起的黎明日光,只有頭頂的鋼鐵天棚,以及密密麻麻的、閃爍著白色光芒的日照燈。
在這座沒有光輝照耀的城市裡,要麼閉上眼走進黑暗,要麼睜開眼面對黑夜。總之你無法躲避黑色。
面色蒼白的布蘭特,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疲憊虛弱的身體,就快要支撐不住了,但他不想讓身體倒下去。
緹娜沒有上前靠近他,更沒有想要打擾他,而是安靜地看著他。她看似平淡輕柔的目光下,卻隱藏著心疼和擔憂,是那麼的明顯。
克雷斯的關心和心疼卻掛著臉上,她提著急救醫療箱走到了布蘭特的面前。她把醫療箱放在地上,並開啟箱子,取出了一把剪刀。
布蘭特遍佈全身的那些傷口看上去並不嚴重,血漬已經在那些傷口處凝固住了,並沾染了他的全身。有些傷口還在順著血痂往下滴。
克雷斯用那把剪刀開始裁剪布蘭特身上穿的襯衣,然後將那件沾滿血漬、幾乎被撕成碎片的襯衣丟在一旁。她的手在微微的顫抖著。
她取出一個裝著粉末的玻璃小藥瓶,小心翼翼地為布蘭特身上的傷口塗上灰色粉末狀藥粉,讓那些藥粉完全滲入到猙獰的血肉裡面。
這些特殊的灰色藥粉塗抹在傷口上後,可以使傷口很快的癒合結痂。如果不及時敷上藥粉,那麼傷口就會因此感染髮濃,甚至潰爛。
“全身都是傷口,真的就一點都不疼嗎?”克雷斯忍不住問道。布蘭特身上的傷痕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她不知從何下手。
女孩心疼的望著布蘭特身上那些猙獰可怖的傷痕和彎曲斷裂的手指,即使是從不輕易掉眼淚的她,也忍不住流下心疼、難過的眼淚。
“不要哭,沒事的,不要替我擔心。”布蘭特替女孩拂去淚珠,語氣平靜地安慰道,“這點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是什麼讓他揹負著遍體鱗傷的傷痕?卻沒有任何的抱怨和責備?」克雷斯在心裡責問自己,淚水不斷地從她溼潤的眼角滾落下來。
其實女孩知道是因為什麼,可是她卻不敢在心裡告訴自己答案。因為一旦她說出口,她的心裡會更自責,更內疚、更心疼、更難過。
在這個被孤獨與冰冷的框架編織成的,充滿了欺騙和自私,罪惡及汙濁的鋼鐵城市裡,女孩早已失去了支柱的心、已沒有了期待。
女孩的心就像一扇充滿戒備關閉的門,需要一把真誠溫柔的鑰匙開啟!而布蘭特就是那把真誠溫柔的鑰匙,開啟了她戒備關閉的門。
“布蘭特,”克雷斯垂下了眼瞼,又低下了頭,她的眼睛裡填滿了眼淚,“我對以前所做的事情和惹下的麻煩,真的感到很抱歉。”
起初,布蘭特那張疲憊不堪的臉龐上映現出吃驚的神色,但隨即轉為疑惑。“你是在道歉嗎?”他目光沉沉,小聲的問。
他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憔悴,瘦削的面頰透著蒼白,失去了應有的血色,黑色的眼窩裡藏著疲憊的陰影。他就快要堅持不住了。
“對不起。”
克雷斯的回答出奇的簡潔,但卻充滿了真誠。
布蘭特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容。“你從來不會主動認錯,更不會向人道歉。”他的語氣很平緩,很安靜,彷彿一潭波瀾不驚的湖水。
連空氣都變得溫柔起來。這讓女孩的內心感到特別特別的自責與愧疚。“我不擅長道歉,”她說,“但我知道有時候我必須道歉。”
布蘭特低頭看著女孩佈滿淚水和自責愧疚的臉龐,溫柔瀲灩的暗眸微微沉了幾分,恍若有細微光點從眸底深處掠過,漾起陣陣漣漪。
在這種時候,布蘭特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