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裡,一條條黑乎乎的長桌旁,坐滿了來此消磨時光的酒客,在喧鬧嘈雜的氛圍中,吟遊詩人彈奏著樂曲,吟唱著詩歌:
“很黑,很暗,我獨自靜靜地躲藏在陰影中。”
“很緊張,很焦慮,我手中的弓箭在顫抖著。”
“很飢餓,很寒冷,我畏縮著身軀在等待著。”
“很激動,很害怕,我聽見腳步聲在靠近著。”
“沒錯,我是個獵人,但這是我第一次狩獵。”
“為了填飽肚子,我不得不變成殘忍的獵人。”
“腳步越來越近,我搭上支箭矢,匆忙射去。”
“獵物應聲倒下,我走上前一看,不禁愕然。”
“遽然失聲淚奔,我的獵物竟是,我的孩子。”
在吟遊詩人歌唱的時候,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讓整個酒館的環境顯得更加安靜。當歌聲停止時,酒館又恢復此前的喧鬧。
褐色牆壁的酒館裡,縈繞著蜜酒、甜果酒和黑麥啤酒混合而成的複雜氣息。無所事事的獵人們圍坐在長桌邊,一邊喝酒一邊閒聊著。
認真傾聽的柯迪,甚至從吟遊詩人的腔調中感受到了一絲哽咽,就好像他吟唱不是一首淒涼悲慼的詩歌,而是曾經悲傷難忘的回憶。
“這首詩歌裡的故事,是真的嗎?”柯迪微微抬起頭,把藏著些許悲傷的目光,瞥向了身旁的獨眼男子。
傑裡弗放下即將伸到嘴邊的酒杯,卻並沒有直接回答男孩的問題,而是反問:“你沒有從歌聲中找到答案嗎?”接著再次舉起酒杯。
“他現在一定很痛苦吧!在悔恨和煎熬中活著!”柯迪悄聲憐憫的說,“如果他沒有把自己變成獵人,那麼他的孩子也就不會死。”
這次,傑裡弗沒有把已經伸到嘴邊的酒杯放下,而是喝了口酒後,望著面前的男孩,用毋庸置疑地語氣說:“他們會一起被餓死。”
這句話深深觸動了柯迪的心靈。“為什麼我們要活在被孤獨與冰冷包裹的鋼鐵牢籠裡?”他有些激動,似乎在宣洩著這世界的不公。
“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傑裡弗不作猶豫的回應,“若不想被命運掌控,就付出努力,改變命運。”那隻獨眼隱隱露出些許的期待。
這時,女孩端著一杯啤酒走了過來,然後就像腳下被絆了一下,猛撲向前,將杯子裡面的啤酒全部灑在了柯迪的身上,尤其是臉上。
全身幾乎溼透了的柯迪,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女孩就已經一臉歉意的、捲起自己的衣袖,慌忙的在他溼漉漉的身上,不停的擦拭著。
直到女孩將衣袖蓋住柯迪的整張臉頰,完全擦乾淨他臉上的啤酒時,他立即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臂。“你是故意的。”他質問道。
喧鬧嘈雜的大廳裡,突然靜了下來,四面八方的眼睛都聚在他身上。有的驚奇,有的嘲諷,有的想要一探真容,有的充滿敵意……
“我再給你倒一杯。”女孩根本沒有理會小丑的質問,而是輕而易舉地甩開了那隻——緊緊拽住她手臂的——手掌,然後轉身走開。
當柯迪把目光移向傑裡弗時,對方也只是露出無奈的表情,然後又大口的喝了一口清涼的黑麥啤酒,用黑麥啤酒將烤洋蔥送下胃裡。
氣急敗壞的柯迪直接搶過傑裡弗的酒杯,將剩餘的啤酒全部灌入肚子裡。還有擺在桌子上的兩盤食物,狼吞虎嚥般的塞進他的嘴裡。
傑裡弗眉頭頓時一緊,卻沒有跟男孩計較,而是仍由男孩搶走屬於自己的啤酒和食物,男孩只不過是在發洩情緒,所以他並不在意。
過了一會兒,那個叫艾麗婭的女孩,又重新將一杯滿滿的啤酒,放在傑裡弗面前的桌上,然後又端來了一碗冒著熱氣的香濃蘑菇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