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背後殺死了我妻子的父親,背叛了你曾經宣誓效忠的羅曼蒂克家族,難道這不是背叛嗎?”盧姆的聲音不容置疑。
長久壓抑在心頭的悲憤,這時一下子全爆發出來了。悲憤,如光弩的海潮,猛烈衝擊他的心胸。但他卻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憤怒。
“我承認,我是背叛了羅曼蒂克家族,殺死了我曾經宣誓效忠的勞勃·羅曼蒂克公爵。但那是在被逼無奈之下,才做出的選擇。”
傑裡弗不再刻意迴避盧姆的質問,而是毫不猶豫地承認。即使這會為他帶來周圍異樣的眼神,但他已經習慣了,好似沒看見一樣。
只見大廳內所有的人——無論獵人、還是盜賊——都將目光聚焦在傑裡弗身上。這其中不乏一些輕蔑和嘲諷的神色,更多的是驚訝。
這裡聚集的所有的人——他們中有卑鄙的和高貴的,有苟且偷生的和義無反顧的——但極少有背叛同伴的。
在這個孤獨冰冷的鋼鐵城市裡,無論是誰,都需要值得信賴的同伴相互依靠著,才能夠生存下去。所以這裡沒有背叛者的容身之地。
即使對於兇殘貪婪的獵人而言,他們也不能容忍同伴的背叛。背叛者將得不到同伴的信任和忠誠,背叛者所能得到只有懷疑和孤立。
“但我沒有殺死你的妻子和兒子,他們逼迫我這麼做,我拒絕。”傑裡弗吼道,“因為你是她們的丈夫和父親,我必須保護她們。”
“就在他們打算自己動手殺死你的妻兒時,是我拼死護住了她們的安全。”最後,他強調:“所以我才會淪落到跟你一樣的下場。”
輕蔑?嘲諷?
算些什麼?
對於傑裡弗來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人明白背叛者的痛苦,
難道是誰都願意去背叛同伴之間的情意?
自哀自憐?又有何用!
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帶來的後果?痛心疾首?又是何苦!
事到如今他只有向昔日的好友坦言相待。
“你沒有殺死她們,卻跟殺死她們無異。”盧姆刻意提醒對方,“我的妻子和兒子被驅逐至永盡城牆之外,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傑裡弗當然知道,那同樣意味著死亡。“我已經竭盡全力的去阻止,”他低聲無力的解釋,“對於她們當時的命運,我無能為力。”
“你不該背叛羅曼蒂克家族,背棄我們的誓言。”盧姆再次大聲的強調。
“我提醒過你,”傑裡弗卻辯解道,“在權力的爭奪中,羅曼蒂克家族已經註定要成為失敗者,我只是在最後關頭選擇了勝利者。”
“既然你已經承認了自己是背叛者,”盧姆粗暴的挪開身後的座椅,豁然起身,“那麼我不想再待在這裡,繼續聽你為自己辯解。”
“如果只是欺騙,只要你向我坦白,我想我會原諒你。可是,你對我所做出的,是背叛。”在他心裡,背叛者,永遠不配得到原諒。
“你知道我對朋友的信賴和情意,”盧姆稍微停頓下,接著用斬釘截鐵地口氣續道,“但同樣的,你也知道,我不會原諒背叛者。”
“我不乞求你的原諒。”傑裡弗衝著盧姆寬厚的背影喊去,“但我希望我不是你的敵人。”
他垂下目光,不讓別人瞧見他此刻的臉色,異樣的悲慼、沉痛,像寒冰一樣冷酷,像岩石一樣嚴峻,漠然中似有無限懊悔……
“我是執法者,而你是罪犯,”盧姆頭也不回的給出了最後的警告,“所以,別讓我在犯罪現場發現你的身影。”
其實對於正直的執法隊長而言,這已經算是一種妥協。至少他沒有在這裡履行執法者的職責,逮捕執法廳懸賞通緝的罪犯。
不過即使他真的有這種想法,他也不可能辦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