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人魚自己動作嫻熟的鑽進水缸裡面。
“幸好這水剛換過。”
江茵心裡的膈應總算是減退許多。
她沒去管直播間裡面那群幸災樂禍的人們，花費一些時間才理清現狀。
這兒是一顆被遺忘的星球。
落後，貧瘠。
索性底下有些礦產。
於是這顆星球遍地開花，到處都是天坑，大部分的勞動力都集中在礦洞中。
“那你為何會……”
江茵半截話沒有問出來，她看著人魚眼底的苦澀，便猜測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關係，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
人魚說不清是豁達還是無所謂。
她指著自己渾濁的髮絲，還有顏色斑駁的魚尾。
苦笑一聲，“你也看見我的髮絲和魚尾了，我是改造實驗過後的殘次品人魚，流落到這顆星球上，在這顆星球上，像我們這樣的人魚很多。”
純血人魚幾乎只存在於傳說中。
而被人魚天然生育出來的人魚倍受上層和民間追捧。
髮色和魚尾越純淨，則代表血統越純淨，越尊貴。
可大部分這樣的人魚都被上層消化了，那下層呢？
改造人魚實驗應運而生。
顧名思義。
改造人魚便是將人類透過殘忍的實驗，將她們改造成人魚，以供百姓消遣。
“人體試驗，是違法的！”
直播間的彈幕上也是密密麻麻的震驚。
人魚蒼白的動了動唇，像是冬日裡被凍僵在雪地裡，奄奄一息，卻脆弱的鳥。
“違法？怎麼可能是違法的呢？他們在把我們送上手術檯之前，可都是簽了知情同意書的……”
她不加掩飾的露出嘲諷的笑。
至於是主動還是被迫簽訂的，沒有人關心。
而改造實驗後，有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最低階的殘次品，被暗中送往偏僻落後的星球處置。
直接被當做商品玩物一樣買賣。
江茵的手扣住石頭，她見人魚話語平淡的陳述著人間慘劇，心裡卻是鈍痛。
越是輕描淡寫的陳述，就越是難以想象她所經歷的絕望。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等到黑暗過後的黎明。
黎明可貴，黑暗難逃。
人魚並沒有因為江茵眼底露出的憐憫和憤慨而動容，她反而用惋惜同情的目光看著江茵。
視線緩緩的在她的髮絲和容貌上滑落，最後落到她光滑無暇，紫光瀲灩的魚尾上。
“你掉入坑洞後，發現你的人太多了，他們不會放過你這麼好的貨色的。”
荒星沒有秩序。
漂亮而脆弱的人魚淪落至此，逃不過被當做附庸和玩物的命運。
甚至有可能，她會成為荒星大人物之間流通的貨物。
“我丈夫是個小首領，他只是暫時把你安置在這裡，等他回來，你就會被送走。”
讓人魚驚訝的是，這位漂亮的不真實的紫尾人魚並沒有擔憂自己的處境。
反而略有些憂心的問起另一個陌生的男人。
“我的同伴呢？”
“你們一起掉入坑洞，他傷勢慘重，興許……”
“你能帶我過去看看他嗎？”
意料之內，人魚搖搖頭。
“不行，他知道了會懲罰我的，傷勢那麼重，沒有人會救他，只能靠他自己，若是挺過去便會成為礦工的一員，若是挺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