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今天下學一起回家好不好？”她收拾著書包，今天也沒有放棄詢問。
“不用，我還有事。”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虞棠拿起書包，拽住少年，“還是說，你討厭我了？”
“沒有…我真的還有事。”少年勾起嘴角，生疏得像在強顏歡笑。
沒人知道，他這幾天忍著不去觸碰那抹光，有多辛苦。
明明光就在眼前，可他卻不能逾矩，甚至就連說出楚淮的事情都不敢。
他怕虞棠告訴他，那一切都是妄想，怕她跟楚淮是一種態度。
“虞棠，你的書忘記拿了。”
虞棠抬頭，遠處懨煜拿著書，正笑著走過來同她搭話。
接過少年手中的書，將書裝好後，她再抬頭，顧祁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遠處樓道拐角陰暗處，一抹身形被包裹在暗色之中。
顧祁望著兩人交談，狠狠掐著手心表情剋制，連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紅。
少年嘆了一口氣，融在暗色下，轉身推著輪椅向著樓道而去。
夜色濃郁，晚秋的風冷得刺骨。
顧祁穿著洗舊泛白的薄外套，拿著傳單推著輪椅，向形形色色的人發傳單。
有些過路人看他可憐，會接下他的傳單。
大部冷漠的人，都會忽略他舉起的手，用審視的視線望向他與眾不同的白髮，一直盯著他的腿看。
這幾天他下課跑了很多地方，除了擺攤就是在找其他工作。
工地搬磚拒絕了他，賣貨的工作也拒絕了他，殘疾人在這世上，根本不可能與常人一樣。
虞棠給予了他太多，單說房子金錢，他就沒辦法還的起。
刺骨的寒風灌溉在空蕩蕩的褲腿內，顧祁咬著牙將傳單放在腿上，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今天要是發不完，只會白乾，恐怕猴年馬月都還不起虞棠的錢。
胃中翻湧著疼痛，顧祁面色慘白，拿著出饅頭兩三口吃完，繼續在大街上發傳單。
遠處…虞棠躲在街角擦了擦眼淚。
她剛給楚淮打過電話，男人也同她說過，只是希望顧祁高中時期懂分寸，並不是要干涉他們未來之間的事情。
只可惜，那自卑的少年會錯了意。
別人進一步，他只會原地踏步，因為自卑不敢靠近，如果別人後退一步，他就會後退無數步…
a城下起了第一場秋末初冬的大雪。
鵝毛大雪漂亮的不像話，落在少年白色的睫毛，融化成水霧。
他抬頭，發現夜色下出現一群小朋友，排著隊一個個將他手中傳單拿了過來。
顧祁眉目滿是不解，拉著住一位小男孩，問道：“你們…”
“大哥哥要早點發完，一會兒早點回家吃飯，這世上還有很多溫暖的！千萬不要放棄噢！”
面前男孩像是背臺詞磕磕巴巴說完，似是有些害羞，跟其他小朋友烏泱泱跑開了。
街道拐角處…
虞棠揉了揉這些小學生的秀髮，將懷中的糖果零食發下去。
“別搶，一個一個來，你們幫那位大哥哥了嗎？”
“幫啦！我還把姐姐交給我的話，完整的背給了大哥哥！”
剛才被顧祁拽住的男孩，仰著小腦袋滿是驕傲。
“真乖，多給你一顆糖。”
虞棠笑著揉了揉男孩的秀髮，抬眸的瞬間，注意到街角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他正沉默望著她，單薄的身影在大雪中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