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花站在村口,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泥土清香,心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揪著,一路從學校飛奔回龍泉村,此刻歸心似箭的她,滿心滿眼只有家中那扇陳舊卻溫暖的門。進村後,她腳步匆匆,行李箱的輪子在坑窪的地面上嘎吱作響,濺起些許塵土。
跨進家門,屋內靜謐得有些空落,小花連喊幾聲“媽”,回應她的只有自己的回聲。掏出手機,蔣小花急火火地撥出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聽筒裡單調的嘟嘟聲,一聲又一聲,好似錘子敲在她心上,可始終無人接聽。“媽準是在上班,忙得沒聽見。”蔣小花小聲嘟囔著,努力壓下心頭的不安,把行李箱拖進屋裡,轉身進了廚房。
淘米、洗菜、切肉,蔣小花手腳麻利,鍋碗瓢盆在她手中奏起溫馨的歸家曲。炊煙裊裊,飯菜香漸漸瀰漫全屋,窗外天色漸暗,暖黃的燈光透過窗欞灑在小院裡。
“吱呀”一聲,院門被推開,徐慧拖著疲憊的身子邁進家門,抬眼瞧見屋裡的蔣小花,手裡正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菜往桌上放:“小花,你咋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蔣小花快步迎上前去,滿臉笑容地從媽媽手中接過沉甸甸的包,然後輕輕地拉住媽媽的胳膊,將她引領到餐桌旁邊,並貼心地拉出椅子讓媽媽安穩就座。緊接著,蔣小花又手腳麻利地把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飯菜朝媽媽面前推了推,這一系列動作顯得自然而嫻熟。做完這些後,蔣小花方才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媽,有件事跟您說一下,任強今天居然跑到我們學校來找我了,而且在學校裡鬧騰得特別厲害呢。”
正在夾菜的徐慧聽到這話,原本輕鬆的神情驟然一變,手上的動作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停頓下來。只見她臉上的笑意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擔憂。與此同時,她那雙細長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活脫脫像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不僅如此,徐慧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好幾個分貝:“他怎麼會跑去學校找你啊?這一家人到底想幹什麼呀?真是沒完沒了啦!”
站在一旁的蔣小花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粉嫩的嘴唇,眼眸之中更是難以掩飾地閃過一絲憤怒之色。她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憤憤不平地解釋道:“哼,還能因為什麼呀?不就是為了他兒子上學的事情唄。他們非要纏著我,想讓我去找七七要個龍泉學院的學位。我當然堅決不肯答應啦,結果這個任強倒好,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耍起賴來,嘴裡還一直嚷嚷著什麼‘蔣家的東西絕對不能外流’之類的話。”
徐慧氣得手直哆嗦,筷子“啪”地拍在桌上:“你爸在世的時候,他家可沒這麼熱心!現在倒好,算計到咱娘倆頭上了,你爸是個厚道人,咋攤上這麼一家子。算了,咱都拒絕了,他們應該知趣不來了吧。”
蔣小花冷哼一聲,滿臉凝重:“要真這麼簡單就好了,我覺著這才剛開始,他們指不定要來村裡鬧,我就怕他們欺負您。我這週末有空,回來找七七幫忙照看下,在這兒守兩天。”
徐慧身子一僵,眼神黯淡下去,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當年小花爸剛走,家裡的天塌了半邊,蔣芳華帶著公婆氣勢洶洶上門,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臉至今仍刻在她心頭。“走,這房子有我們的份,你們娘倆別想獨吞!”大姑姐的吼聲猶在耳畔,一家人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妥當,就被攆出了渤海鎮的房子。房子被低價變賣,蔣家人扔了50塊錢給徐慧說是給她娘倆的安家費,從此再跟蔣家沒有半點關係,回村住老房子的請求也被無情拒絕,走投無路之下,她只能帶著小花回孃家。
“唉,當年的苦日子都熬過來了,咋又找上門了。”徐慧眼眶溼潤,滿是無奈與心酸。
蔣小花握住媽媽的手,輕輕摩挲著,目光堅定:“媽,別怕,我長大了,這回換我護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