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
“我死了嗎？”
腦海裡的最後一幕，是孤墳荒野裡的一塊墓碑，墓碑上刻畫著他的名字。
他想要睜開眼，身體上傳來的飄忽感讓他不安，就像躺在一朵雲裡，慢悠悠的流向遠方。
呼～
眼皮像是被什麼東西粘在一起似的，但他還是用力掙脫。
入目的那一刻，是灰暗的流穹，像是極光遍佈的流光，周圍有幽暗的空氣，靜謐的詭河漫溯至遠方。
他位於一艘竹船上，船身晃晃悠悠，划水聲在靜謐的氛圍裡格外清晰。
“我這是……？”陌離伸出手，發現自己的血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透明恍若煙霧的形狀。
這般形態，他似乎在哪兒見過。
“鬼靈！”
陡然，一個熟悉的名詞在腦海劃過。
死後之人，會化作白色的煙霧狀，這代表著對方徹底地隕落。
“所以，我真的死了？”
隨即，他緩緩轉身，看向那個在船尾划槳之人。
一襲黑袍，彷彿融入這無盡的墨色世界，昏黃的孤燈照亮了黑袍之下的臉龐，枯槁得不似活人。
“這是哪兒？”
老翁無言，沉默地划著槳。
“你是誰？”
依舊無言。
於此，陌離便不再多問。
隨之，他看向那漆黑的河流，試探著伸出右手。
當手指離開竹船的瞬間，僅僅只是瞬間，蒸騰的黑水直接將他腐蝕，虛白的煙霞手臂片刻間黑霧瀰漫。
“嘶～”
陌離皺起眉頭，黑流腐蝕居然會產生疼痛，這種疼痛對他而言也是極難忍受，侵染的部分帶著劇烈的灼燒感。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看著那逐漸發黑凋零的手臂，他的額頭凝出川字，這種腐蝕的痛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終於，他的整條手臂恍然消失。
一時間，陌離沉默了。
剛開始僅僅是伸出半根手指，可黑水的霧氣居然能腐蝕掉整條手臂。
“所以，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當然，他可以從船尾的黑袍老翁身上找到點什麼異樣，但面對未知的事物，嘗試有可能會招來滅頂之災。
自此，陌離也變得沉默起來。
彼時，時間像是按下了靜音符，河流之上，只有黑色的潺潺水聲，在灰暗的世界裡，一艘竹船，漫溯至不知去向的遠方。
就這樣，順水而流，視野逐漸開闊，兩岸平川，殷紅與森白交疊出現，像是一幅巨大的調色盤，黑色的河流穿插蔓延，天穹之上時而閃過幽綠的青芒。
漸漸的，視野前方，出現了珍貴的一抹昏黃，定睛望去，發現是一艘相同的竹船。
竹船之上，一團白色的虛淡煙霞，一盞孤燈，一位黑袍老翁，別無二致。
隱約中，陌離猜到了什麼。
“或許，我真的死了，正在前往歸途的路上。”
何為歸途，即生靈死後的去處。
陌離看著前方竹船上那盞孤燈散發的昏黃，船載悠悠，流水無痕，彷彿有股神奇的魔力，他出神了。
卸下所有的思緒，沉寂於無邊的寂靜中。
突然，他失神的腦海裡響起了那熟悉的，彷彿從古老的遠方飄來的晦澀呢喃。
“源頭……生靈……魂海……彼岸……”
這次，神秘的呢喃更清晰了。
他恍然醒來，再睜眼，入目所望，瞳孔驟縮。
青灰色的天穹之下，一堵斑駁的石門屹立於天地之間。
石門周圍，是一片海！無窮無盡的，望不到頭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