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的學校分配,雖看似簡單,實則蘊含了無數少年的夢想與抉擇。在初二那場隱形的分流之後,留下的我們,依據各自的報考志願,靜待命運的揭曉。
曾幾何時,這所外國語學校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著我前行的方向。無數個日夜的埋頭苦讀,無數次挑燈夜戰的疲憊與堅持,都是為了能在這所夢寐以求的學府中繼續我的求學之路。而今,這份努力終於換來了遲來的結果,那份滿足感與成就感如同潮水般湧來,卻又夾雜著濃濃的遺憾——為何這份圓滿要等到三年後才得以實現?
選擇在那個無人問津的日子回學校領取通知書,是我內心的一種逃避,也是對過往的一種告別儀式。我不願在眾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情緒,更不願讓那些異樣的目光成為我此刻心情的註腳。
“史老師班的呀”我沒有回答值班老師的問題。“你們班考的都不錯,好像都去重點了。”值班老師自顧自地在一堆錄取通知書中翻找著我的那份。
“找到了”,老師翻看我的錄取通知書,在認領登記單上做著記錄。而當老師意外發現我並未進入市重點,而是選擇了外國語學校時,那份驚訝與不解,或許也是對我選擇的一種不解讀,“唉?你怎麼是外國語學校?你分不低啊,挺高的呀,怎麼去那邊了”。我淡然一笑,反問:“怎麼?外國語不好嗎?”,既然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那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那倒不是,我還以為你們班都去市重點了呢?”登記完,老師將錄取通知書遞給了我。
“老師,我的畢業證,也幫我找一下吧。”
“你這孩子,連畢業證都沒拿?”值班老師詫異地看著我,又走到另外的一個櫃子前,開鎖、開啟、翻找起來。“我那天還說,誰畢業不拿畢業證啊,原來是你”,找了半天,在抽屜的最底下翻了出來。
我緊握著那張寫著 23 中學的畢業證,瞬間,那不爭氣的淚水便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3 年啊,那是 1095 個日夜的煎熬與折磨,如今,我終於可以逃離這片“苦海”了。自己彷彿是一個被刑滿釋放的囚犯,重獲了新生。1095 天的委屈,1095 天的憤怒、無奈與掙扎,在這一剎那,全部如煙雲般消散,我再也不必與這裡有任何的牽連了。
當我再次踏足這片土地,已是二十餘載後的一個偶然午後,陽光斜灑在斑駁的校門上,卻難以穿透那層厚重的塵埃與歲月的滄桑,眼前的一切,我很難與1996年的夏天聯絡在一起。校門緊鎖,將過往的一切深深鎖在了時間的牢籠裡,只留下外牆上藤蔓肆意攀爬的痕跡,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流轉與變遷。
教學樓前,那些曾經熟悉的窗戶大多已破碎不堪,玻璃碎片在陽光下閃爍,像是無言的淚滴,映照著往昔的歡笑與淚水。牆體剝落,露出斑駁的磚塊,斷壁殘垣間,依稀可見往昔的輪廓,卻再也找不回曾經的青春與年少的純真。收發室,那個曾經傳遞著信件與希望的小屋,如今也淪為了一間破敗的空房,門扉半掩,裡面堆滿了時光的殘骸,煤爐裡還殘留著未燒完的煤渣,無人問津。
我站在原地,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風穿過廢墟時發出的嗚咽聲,與記憶中的喧囂形成了鮮明對比。那一刻,我彷彿穿越了時空的隧道,卻再也無法找回那個曾經讓我痛恨無比的校園,我甚至懷疑我是否真的在20年前在這裡讀過書。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曾經雖覺陰冷,但至少還有生命的氣息在湧動,而今,這裡只剩下無盡的荒涼與慘淡。
回想起那位曾讓我初中生活充滿陰霾的班主任——史老師,她的形象在我心中依舊鮮明。聽其他班那些曾經交往甚好的同學說,在我畢業後不久,她便離開了這所學校,隨後的人生更是遭遇了重重打擊。後來,她老公如一顆流星般猝然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