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的籌備工作悄然拉開了序幕,如同一場未完待續的戲劇。校園內,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期待與焦慮並存,興奮與疲憊交織。而我,一個年僅十二歲、剛從小學門檻跨出的孩子,卻意外地被推上了這場大戲的前臺,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舉牌手。
起初,這份榮譽,讓人心生嚮往。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逐漸發現,這份榮耀背後,隱藏的是無盡的孤獨與誤解。每當我在操場上獨自練習舉牌的姿勢,耳邊總會不經意間飄過幾聲竊竊私語,或是明目張膽的譏諷與嘲笑。他們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讓我那原本就脆弱的自尊心更加支離破碎。我試圖去理解,為何同為班級一員的他們,會對我如此冷漠甚至敵視?是因為嫉妒?還是單純的不合群?我,不解。
午餐時間,本該是同學們交流情感、分享日常的溫馨時刻,對我來說卻成了一種煎熬。每當輪到我將班級的飯盒送往熱水房,那份沉重不僅僅來自飯盒的重量,更是心靈上的負擔。回到教室,我的飯盒總是孤零零地躺在教室的一角,或是被故意扔出筐外,飯菜散落一地,彷彿連這些無生命的物體也在無聲地控訴著我的存在。我只能默默拾起,將那些冰冷或是殘缺不全的食物送進嘴裡,每一口都如同嚼蠟,難以下嚥。同學們的冷眼旁觀,甚至偶爾投來的嘲諷目光,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無助。
終於,我選擇了逃避。我不再帶飯到學校,而是利用午休時間外出覓食,或是回到姥姥家享受一頓溫暖的飯菜。這樣的決定,讓我在物質上得到了些許安慰,但內心深處那份被孤立的感覺卻並未因此消散。每當老爸詢問起我零花錢增加的原因,我總是支支吾吾,用各種藉口搪塞過去。而老爸卻溺愛地包容著我所有的謊言與不安,從未深究。
運動會的那一天終於來臨,我站在隊伍的最前端,手舉班牌,暫把所有不快拋在腦後。比賽過程中,我們班的成績並不理想,最終在學校成績排行榜上墊底,這一結果無疑為我們的班級蒙上了一層陰影。同學們的臉上寫滿了憤怒與厭惡,而我,更是成為了眾矢之的。他們將運動會的失敗歸咎於我,認為是我這個“罪人”帶來了黴運。那些曾經的譏諷與嘲笑,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刺耳,如同潮水般向我湧來,讓我幾乎窒息。
在那段看似漫長卻又匆匆流逝的歲月裡,我心中的不解與困惑如同冬日裡凝結的霧氣,久久不散。是的,我告訴自己,還有兩年半,這個數字如同倒計時錶上的一個個鮮紅叉號,每一次劃過,都是對現狀的一次無聲抗議,也是對未來自由的渴望。
初中的第一個冬天,以一種高傲的姿態悄然而至,它帶著刺骨的寒風與紛飛的雪花,將我的城市裝點得既清冷又充滿了別樣的色彩。1992年的那一場初雪,似乎比往年來得更加猛烈,也更加純淨。那天清晨,我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窗外的世界已被一層厚厚的白雪覆蓋,宛如童話中的仙境。冰花在窗欞間悄然綻放,晶瑩剔透,美得讓人心醉。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輕觸那冰冷的玻璃,彷彿能感受到冬日特有的清新與寧靜。在那一刻,我偷偷地在玻璃上寫下了“加油”二字,那是對自己無聲的鼓勵,也是一份堅定的承諾。
踏出家門,寒風迎面撲來,讓我步伐更加堅定。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淺不一的腳印,記錄著我向學校前行的軌跡。到校時,校園裡已是一片銀裝素裹,年級主任的身影在雪地中顯得格外醒目。她正彎腰揮動著掃帚,臉頰被凍得通紅,卻依舊洋溢著一種溫暖而堅韌的笑容。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冬日裡的一抹春光,讓我的心也隨之溫暖起來。
年級主任看到我走過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進去告訴你們班的同學們,到校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清掃積雪,確保道路暢通無阻”。大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