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從路上下來,來我這裡看看?”諸非相問道,“難道我這輛馬車顯眼到讓你停下趕路?”
白衣少年蹙眉道:“你這是兩件事。”
他不喜歡諸非相的問法,一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二是諸非相的問題展露一種“你來看我做什麼”奇怪的態度。
諸非相道:“那你挑一件回答便是。”
白衣少年眉頭擰得更緊了,顯露些許不愉快。
“這與你何干?趕路是趕路,不妨礙我做別的事。”
諸非相笑了:“你往何處去?更深露重,若是趕路,不妨乘我的車一起去?”
白衣少年微呆:“你怎麼說一出是一出……你不是要歇息麼?”
諸非相懶洋洋道:“你不知道現在是幾時幾刻麼?我從子時便開始歇息,現在已近寅時,也該啟程了。捎帶你一程不是件難事,乘不乘?”
白衣少年來時天冷夜寒,風颳得臉生疼,此時雙手微微發燙,思慮片刻,果斷應道:“乘。”
諸非相隨心情做事,夜裡遇見這麼一位少年,說捎他一程便只是捎他一程,至於其他的則是問都懶得問,待白衣少年上車後便徑直跑到車前駕起車來。
白衣少年一人坐在車廂內,馬車時搖時晃,他疲憊不堪,迷迷糊糊地想著要問這位過客的名字,腦袋一歪,陷入夢鄉。
諸非相聽到身後平穩的呼吸聲,微微挑了挑眉。
他看那少年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不成想一上車就鬆懈到睡著了。
在累得狠了和信任他之間,諸非相更傾向於前者,生長期的少年若是睡不好,對身長影響很大。
人聲鼎沸。
集市中獨有的吵嚷聲擠進車廂,少年睜眼,瞥見從窗外漏進來的金色陽光,打了個激靈,徹底醒轉。
車外人來人往,他掀開車簾子,赤衣年輕人握著韁繩側首對他微笑:“醒了?我還當你還要繼續睡下去呢。”
少年耳根微微泛紅,神情卻依舊平靜,他向諸非相道謝:“多謝。”
陽光打在少年臉上,膚色白皙如美玉,比夜間的氣色好了許多。
諸非相看了他一會兒,道:“你若是還想長高,便多睡覺罷。”
少年眼中星光微轉,他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馬車在僻靜處停下,少年跳下馬車,牽過自己的馬便打算離開,諸非相坐在車上目送他走了半步,少年卻忽然轉過頭看他,問:“忘了問,你叫什麼?”
諸非相撐著膝蓋歪著腦袋看他,聞言道:“萍水相逢是過客,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什麼用呢?”
少年微愣,握緊了韁繩,沒有立刻開口。
赤衣、眉間硃砂、姿容出眾,合起來便是江湖上正風頭無兩的那個人。
諸非相。
可這人似乎並不打算告訴他名字。
“我叫白遊今。”他道,“總有一日,我會讓你親口告訴我名字的。”
諸非相若有所思,聞言點了點頭:“好啊。”
其實方才只要這少年再多問一句他就會說自己叫什麼,但對方這麼嚴肅地立下誓言,諸非相聽他這麼說,心裡便是一樂。
“不用等那一日了,我現在就能告訴你我的名字。”諸非相露齒一笑,說不出的惡趣味,“《金剛經》有言,‘凡有所相,皆為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我姓諸,名非相。”
白遊今呆在原地,雙目微微圓睜,不可思議地看著馬車上的赤衣年輕人。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發展橫生波折,諸非相向來隨心所欲,雖然看少年立下誓言很有趣,但發生意料之外的事情時少年驚訝的神情更為有趣。
諸非相眉眼彎彎:“我又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