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行了個軍禮,轉身跑下山去,史金彪將棉大衣使勁裹了裹,透著風雪向下望了兩眼,哨兵似乎正在和鬼子兵交涉,十六年前,也是這麼個大雪天,他娶了娟兒。喜酒從早上一直喝到半黑天,也是這麼個時候,街口來了一群人,他醉眼朦朧的看見魏老爺子和這夥人說了些什麼,隨即就是一陣槍響,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也染紅了他的雙眼。等他醒來,洞房已經燒得只剩下一些黑漆漆冒著煙的殘木。魏廷山已經凍僵了,娟兒也不知道哪去了,整個村子都被付之一炬,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史金彪踉踉蹌蹌的一邊哭一邊走,嘴裡不停的含著娟兒的名字,他整整找了三天,什麼也沒找到。
史金彪含淚將魏老爺子和鄉親們埋在了後山上,如同當年認爹一樣,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在老人的墳前,他發誓一定要找到娟兒,一定要給乾爹和鄉親們報仇。就這樣,十九歲的史金彪再次闖蕩江湖,他的娟兒卻不知在江湖的什麼地方。
&ldo;砰、砰!&rdo;兩聲槍響,如平地驚雷一般將史金彪從痛苦的回憶中拉了回來,他不禁一個激靈。風雪似乎被凍住了一般,動也不動,只見山下十幾個鬼子兵一邊漫無目的的指著兩個哨兵的屍體嘻笑著,一邊大搖大擺的向山上走來,模糊的視線中,他清楚的看見兩具屍體和慢慢殷紅的血,他的牙咬得咯吱咯吱響,熱血一下子湧上心頭。
史金彪一把抓起頭頂的棉帽,狠狠的丟在雪地上,罵道:&ldo;媽了個巴子的,跟臉不要!兄弟們抄傢伙!&rdo;
史金彪一聲令下,六七十弟兄像是從雪地裡長出來的一樣,一個個抖落身上的雪,精神抖擻的拿起槍和大片刀,刷的一聲來到了他的左右,眼望著山下正一點點爬上來的日本鬼子,一個個摩拳擦掌,都急紅了眼。
&ldo;二柱子,你帶人從右邊抄過去,大奎帶人從左邊,把這群狗娘養的給我圍了,一個也別留活口,在誰哪跑了人,誰就是慫蛋!&rdo;史金彪話音未落,只見兩小隊人已經分別從左右兩側向山下跑去。
雪已經停了,白茫茫的雪地上撒著一片金燦燦的落日餘暉,十幾個鬼子兵大搖大擺的向山上走來,在前面帶路的是一個偽軍,弓著腰,一臉謙卑的給走在最前面的鬼子解釋著什麼。
眼看著過了半山坡,再有幾步就到了山頂,忽然一聲槍響,二鬼子應聲而倒,其他鬼子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呢,槍聲已經響做一團如雨點般從四面八方打來。可憐十幾個鬼子兵,帶著無比的驕傲來到這裡,卻沒想到竟然連命都交代在這兒了。
史金彪帶人從山頂下來,逐個檢查了一下鬼子兵的屍體,確認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後,才吩咐人將十幾具屍體拖到了後山,扔進了山澗。他十幾天來緊鎖著的眉頭舒展了些,終於出了口惡氣。
史金彪不會想到,他的擅自行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他更沒有想到這次衝到的行為不但改變了他一個人的命運,同時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史金彪剛回到駐地的小木屋屁股還沒坐熱,營長的警衛兵便趕來了,說是緊急會議,他心裡最清楚,肯定是自己惹了禍。
果然,營部裡坐滿了人,一見史金彪走了進來,副營長蔡松明的眼便是一瞪,還沒等史金彪坐下,蔡松明啪的一聲將駁殼槍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所有人都是一驚。
&ldo;史愣子,我說你是不是缺心眼,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些啥?&rdo;
史金彪懶得看蔡松明一眼,他最討厭這個人。這個人就是個酒囊飯袋,扛不了搶、殺不了人,打起仗來第一個先躲起來,見了漂亮女人卻兩眼放光,欺軟怕硬。若不是看在大哥王德川面子上,十年前,他就一刀殺了這個傢伙。
十年前,他流落街頭,一夥土匪在他的眼前搶走了一戶鐵匠的閨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