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便從美國寄了回來。
沈洛怡離開的時候很低調,程硯深給她申請了晚上私人飛機的航線。
睡一覺之後,便到達了目的地。
立在飛機前,冷風鼓動著她的大衣,沈洛怡精緻眉眼浸染著幾分不捨,她只牽著他的大手,什麼都沒說。
無聲間,卻已經說了一切。
月色沁涼她的指尖,他的掌溫滲過:“晚點見,寶寶。”
她怔怔地望著那張面孔,清雋又熟悉,可似乎又永遠都凝望不夠。
“晚點是多久?”沈洛怡輕咳一聲,壓下喉嚨間的啞意。
“你什麼時候去看我?”捲翹眼睫輕輕眨動,水意瀲灩。
“回來還愛我嗎?”鼓著唇,聲音莫名低了下去。
薄唇微啟,牽著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幾分,程硯深雲淡風輕:“大小姐只是出門一趟,怎麼會一下子就不愛了。”
“你老公的愛也不是收縮自如的。”嗓音徐徐,“至少,在你這兒,我永遠都學不會這項本領。”
沈洛怡忍不住笑,眉眼都彎起,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回來我還愛你的。”
程硯深抬頭替她把圍巾裹好,嗓音清冽如高山白雪,淡而清晰。
“如果是你的話,等多久我都願意。”
倫敦的生活倒是比她之前規律了許多,平時兩個人各自忙碌,閒下來時才會通影片電話。
沈洛怡給程硯深撥電話的時候,她正坐在回倫敦的火車上。
手機鏡頭對著火車窗外,陰濛濛的天,周遭彷彿都被籠上一層灰綠色。
生機,卻陰霾。
“都怪你,早上起得有點晚,我差點沒趕上火車。”
今天約好了是要同charlie和orton一起去都柏林採風的,沈洛怡緊趕慢趕,趕在火車開走前最後一分鐘,她才上了車。
程硯深神色不變,視線掠過她平直的唇線,眸色微深,漫不經心的口吻:“確實,都是我的錯,昨晚不該纏著程太太,和你聊那麼晚。”
其實是她一直不想掛電話,即便最後只是無聲的對視,她也不想結束那通電話。
沈洛怡皺了皺秀氣的鼻尖,有些不滿:“程硯深,以退為進這招不管用的,怎麼也就一個月沒見,你在陰陽怪氣這方面的功力倒是見長。”
程硯深從善如流:“老婆說得對,那都是你的錯。”
“程硯深!”沈洛怡眼眸睜圓,幾分氣惱。
程硯深似笑非笑,見她恢復了些神采,不逗她了,溫聲哄道:“乖寶寶,那下次我叫你起床好不好?”
沈洛怡勉強點了點頭,算是滿意了。
其實她今天的安排有些緊湊,她掰著手指和他分享今日的行程。
“先去了kilkenny城堡,然後去了stpatrick&039;s cathedral,下午charlie和orton還要去鳳凰公園,可我沒什麼興致,就先回倫敦了。”
她今日確實情緒不太高。
“因為天氣不好嗎?”
他沒有問為什麼,語氣溫和,像是同她在聊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沈洛怡喜歡這種氛圍,同他一起時,她總有那種強烈分享欲的。
她擺弄著無名指上的鑽戒,忽然說:“愛爾蘭今天下雪了。”
翡翠島上的紅磚之城,披上一層雪色,像是白雪皚皚的童話世界。
本來應該是一幅躍在紙上的畫卷,可是——
“但我很倒黴,我的顏料漏了,整個包都被弄髒,還把我的速寫本也毀了。”
這次本就是為了採風,最後什麼也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