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負人眼見唐儷辭銅笛出手,心道人人皆說唐儷辭能抗柳眼音殺之術,果然不假,這一聲怪音和柳眼的音殺毫無二樣,是同門功夫;眼見林雙雙劍走龍蛇,他是劍道中人,心中雖是希望唐儷辭速戰速決,卻不知不覺為林雙雙劍法所吸引,竟是越看越是入神。唐儷辭銅笛揮舞,招架林雙雙雙劍之攻,餘負人靈臺一片清澈,漸漸目中只有雙方招式身法,再快的移動、再詭變的路數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心領神會,在這短短時刻之中,對武學的領悟卻是更深了一層。
“叮——”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震碎攻守平衡的局面,餘負人心中那片寧靜清澈隨之乍然爆裂,剎那頭腦一片空白,只聽耳邊叮叮噹噹一連串急促的金鐵之聲,那聲音不是兵器交加,卻是一連串輕重緩急有致的鳴奏之聲,衝擊入耳胸口震痛,竟似承受不了這種震響。
林雙雙雙劍驟然對上唐儷辭如此強勁的反擊,銅笛敲上雙劍,雙劍劍質不同,發出的聲音也不相同,唐儷辭連進八步,林雙雙卻是倒退了十步。那似樂非樂的敲擊聲震心動肺,退了十步之後,林雙雙口角帶血,悽笑一聲,“好笛!果然是好笛!三十八年來,我還未聽過這麼好的笛子!唐儷辭,這是什麼武功?”
唐儷辭握笛微笑,“我以為——這個曲子你應該已經聽過,並且在這個曲子下吃過虧,是麼?”他低唇輕觸銅笛,“以鬼神雙劍的根基,不必後退十步,除非——你心有所忌,知道這段曲子後面……會敲出什麼東西來,所以——你怕。”林雙雙唰的一聲將那青劍歸鞘,拭去嘴角的血跡,“呸!笑話!”他手持單劍,唰的一劍刺出,並不服輸,但也不再給唐儷辭敲擊雙劍的機會。唐儷辭唇觸銅笛,一聲柔和至極的笛音隨之而出,這笛音的節奏韻律和方才他在雙劍敲擊所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但不知為何真正吹奏出來卻是柔和低調,而這柔和的笛音聽在耳中,令人一口氣喘不過來,竟是壓抑至極。
餘負人聽入耳中,只覺頭昏眼花,胸口真氣沸騰欲散,勉強站穩,雙眼看去一片昏黑。林雙雙首當其衝,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手中劍招不停,仍是衝了上去。唐儷辭笛音再低,幾於無聲,壓抑之感更為明顯,餘負人抵擋不住,坐倒在地,林雙雙銀劍下垂,幾欲脫手,正在兩人全力抵抗笛音之際,突地林中有人影一晃,一位蒙面黑衣人躍出伸手將林雙雙撈起,揚手點中他後心兩處穴道,隨即放手。唐儷辭笛音一停,餘負人鬆了口氣,凝目望去,只見唐儷辭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黑衣人,眉頭微蹙。
音殺之術,倚靠施術者高明的音律之術和聽者對樂曲的領悟,激起自身真力氣血震盪,反 攻丹田和心脈。而這林中出現的黑衣人點中林雙雙後心兩處穴道,阻止氣血逆湧心脈,雖然是封住鬼神雙劍五成功力,卻是救他一命、並且破音殺之術,這個人是誰?餘負人手握小桃紅,這人就是好雲山一役中出現的那個黑衣人,始終不曾露出真面目、又在半途消失不見的那個黑衣人,勿庸置疑,他是風流店的人。
風流店的人出手救林雙雙,果然中原劍會第六支劍“鬼神雙劍”林雙雙和風流店也脫不了干係,餘負人心中一寒:如果是風流店中人擒走池雲,如何能將他關入茶花牢中?除非——除非那人在江湖白道中極有分量、要不然便是——便是茶花牢的牢主也……涉入其中。此事牽連太廣,從山腳到茶花牢的路不長,但卻如千山萬水,可望而不可及。
樹林中,唐儷辭和那黑衣人仍在對視,林雙雙銀劍在手,臉露冷笑之色,彷彿在說你唐儷辭失了音殺之術,還剩下什麼?唐儷辭握笛在手,眼睫微垂,月色映在他臉頰上,映得那平素溫雅的眉眼都黑冷起來,“好冷靜的高手。”
那蒙面黑衣人不答,炯炯目光自面紗後射出,右手一提,擺了個起手式,那意思很清楚,便是他要和林雙雙一起阻止唐儷辭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