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博和餘負人去探避風林,若餘負人是風流店的臥底,蔣文博此去豈非危險?”黃昏時分,唐儷辭屋裡看書,沈郎魂緩步而入,“他昨夜偷襲一劍,立場顯然並非與劍會相同。”
唐儷辭仍然握的他那一本《三字經》,依舊看的不知是第三頁還是第四頁,“劍會是不是有臥底,今夜便知。”沈郎魂走到他身邊,“你的意思是臥底絕對不是餘負人?”唐儷辭微微一笑,“要在中原劍會臥底,必須有相當的身份地位,否則參與不了最重要的會談,得不到有用的情報。餘負人雖然武功不弱、前途遠大,卻畢竟資質尚淺,我若是紅姑娘,萬萬不會選擇他……何況餘負人雖然是殺手出身,卻不是心機深沉老奸巨猾的人……”他的目光落回書本上,“我猜他只是個孝子,純粹為了餘泣鳳的事恨我。”
“哈哈,天下皆以為是你殺了餘泣鳳,毀了餘家劍莊,”沈郎魂淡淡的道,“你為何從不解釋?發出毒針殺餘泣鳳的人不是你,施放火藥將他炸得屍骨無存的人更不是你,認真說來,餘泣鳳之死和你半點干係也沒有。”唐儷辭唇角微勾,似笑非笑,轉了話題,“池雲呢?”
“不知道。”沈郎魂緩緩的道,“我已在院子裡找了一圈,孩子也不在。”唐儷辭眼眸微動,往善鋒堂內最高的那棵樹上瞟去,“嗯?”沈郎魂隨他視線看去,只見池雲雙臂枕頭躺在樹梢上,高高的枝椏上掛著個竹籃子,鳳鳳自籃框邊露出頭來,手舞足蹈,顯然對這等高高掛在空中的把戲十分愛好,不斷髮出猶如小鴨子般“咯咯”的叫聲。“他倒是過得逍遙。”
“他也不逍遙,”唐儷辭的目光自樹上回到書卷,“他心裡苦悶,自己卻不明白自己的心事。”沈郎魂微微一怔,“心事?”唐儷辭道,“對上次失手被擒的不服氣,對挫敗念念不忘,池雲的武功勝在氣勢,勇猛迅捷、一擊無回的氣勢是他克敵制勝的法門,失了這股氣勢,對他影響甚大,何況……他心裡苦悶不單單是為了失手被擒那件事……”沈郎魂淡淡的道,“與白素車有關?”唐儷辭微笑,“嗯。”沈郎魂沉默片刻,緩緩的道,“下次和人動手,我會多照看他。”唐儷辭頷首,沈郎魂突道,“如果劍會真有臥底,他們必然知道晚上蔣文博和餘負人夜探避風林,若是你,你會如何變局?”
唐儷辭翻過一頁書卷,“不論蔣文博和餘負人兩人之中究竟有沒有人是奸細,甚至不論劍會之中有沒有奸細,今夜夜探避風林之行的結果皆不會變。其一,蔣文博和餘負人的實力遠不足以突破避風林外圍守衛;其二,避風林能隱藏多時不被發現,必定有陣法、暗道、機關,這兩人都不擅陣法機關,就算闖入其中,也必定無功而返;其三,餘負人追蹤過避風林的高手,避風林必定早已加強防衛和佈置。”他微微一笑,“其四,既然實力懸殊,風流店豈有不順手擒人之理?今夜夜探之事,結果必定是蔣文博和餘負人被生擒。”沈郎魂皺眉,“如此說法,也就是說——你特地說出避風林的地點,誘使邵延屏調動人手夜探避風林,根本是送人上門給風流店生擒?”唐儷辭微微一笑,“然也。”沈郎魂眉頭深蹙,“我想不出給對手送上人質對自己能有什麼好處?”
唐儷辭捲起書本,輕敲床沿,“假如中原劍會之中有風流店的臥底,必定知道夜探之事,如果將這兩人生擒,風流店據點之事自是昭然若揭;如果放任這兩人回來,據點之事自然也是暴露無遺,既然結果都是一樣的,生擒兩人作為籌碼,總比放兩人回來的要好。”他唇角微勾,勾得猶如夏日初荷那尖尖窈窕的角兒,“若我是紅姑娘,從臥底得知孤立好雲山之計已破,我方有先發制人之意,如此時刻,最宜行一記險棋……”
“險棋?”沈郎魂似有所悟,沉吟道,“難道——”唐儷辭將書本輕輕擱在桌上,微笑道,“既然早有決戰之意,好雲山又減少兩員大將,而我們以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