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儷辭眼神迷濛的看著燈火,他記得柳眼當年的女伴,有張月橋、lee姐,阿嫏和陳清荷等等,大多數人都和柳眼若即若離,卻都能相處得很好。那是柳眼的魅力,女人只希望能有他作陪,卻不敢奢望佔有他,因為他美得不可思議。他也恍惚記得自己的情人和女伴,瑟琳、璧佳、伊麗莎白等等,究竟有過多少人連他自己都數不清,那時候除了傅主梅,誰的生活都亂得如一把稻草。
狂妄,縱情,頹廢,聲色迷亂。
那是誰也不能理解的吧?在這個世界裡,禁慾就是道德,而他的人生卻從來只有縱情聲色,金錢、權力、名望、女人,名車、好酒、香水、駿馬、黃金、珠寶……
怎麼在醉了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汙穢,染滿了怪異的顏色,無論怎樣對鏡微笑,都找不到半點感覺,像一隻畫皮的妖物。
他淺淺的笑了起來,頭痛欲裂,放縱的感覺真好,不必在誰的面前裝作若無其事,不必想過去未來,不必刻意做好或者做壞,只可惜沒有人陪。
陪他……是件很可怕的事,他承認自己會把人折磨死,失控的時候他不知輕重,而且他也從來不計後果。
想陪他的人很多。
敢陪他的人很少。
真心實意陪他的人沒有。
人人都離他而去。
因為他就是一隻畫皮的妖物。
“碰”的一聲悶響,他知道自己撞到了什麼東西,眼簾闔上,已懶得花心思去想,就這麼沉沉睡去。
雞合谷中。
藥房的爐火日日都燒著,誰也不知柳眼在裡面弄些什麼,唐儷辭在山莊裡存放著許多藥草,有些模樣古怪的果子和樹枝,柳眼便用那些東西在藥房裡折騰,一時冒出黑煙,一時冒出青煙,偶爾還有爆炸之聲。
這幾日玉團兒出乎尋常的高興,一會在樹林裡捉松雞,一會兒自己去溪邊釣魚,有日又下了大雪,她自己一人堆雪人,也玩得十分高興,有時候在積雪的樹林裡找到什麼古怪的東西也一一帶回來給柳眼看。
她就像個孩子一樣高興,又彷彿要將這一生沒有玩過的東西一一玩過,每日清晨都看見她對鏡梳妝,挑上雞合山莊裡她最喜歡的衣服,畫好妝容,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會出來見人。因為她的朝氣和心情,她整個人都似突然變美貌了許多,山莊內整日都是天真浪漫,宛若春天一般。
阿誰帶著鳳鳳,很少出門,鳳鳳開始會爬了,她藉口說要看著孩子將自己關在房裡。自和柳眼那夜談過,她就避開柳眼和玉團兒,只偶爾和方平齋說幾句話,看起來她還是一如既往,定時做一日三餐,但誰都知道,往日的阿誰不會如此孤僻。
也許她一直都是孤僻的,只不過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原來她可以孤僻得如此自然,完全可以裝作世上從來就沒有自己,不和任何人說話,一個人和鳳鳳默默地活下去。
柳眼將自己關在藥房裡,幾乎一個月沒有出門,每日他都會弄出一碗藥湯出來,讓玉團兒喝下去,玉團兒每日都高高興興的喝,喝完了自顧自的去玩。
一切看似很平靜。
方平齋學鼓已漸有心得,以他的聰明才智,又自行生出許多變化,正在玩得有趣。阿誰閉門不見人,柳眼埋頭解藥也不見人,玉團兒滿山亂跑,他便也樂得清淨自由,對著山谷吼幾句曲子,敲他的大鼓。
各種各樣藥品的氣息充斥鼻間,柳眼看著桌上瓶瓶罐罐的藥物,他提煉出了很多種抑制劑,但要試驗解毒,就要先讓玉團兒中毒。要讓她服下猩鬼九心丸嗎?他左手握著一隻小狐狸,右手拿著藥丸,遲遲沒有往小狐狸的嘴裡塞下猩鬼九心丸。
冬季的狐狸皮毛特別豐厚,這隻小狐狸身子很短,腿也很短,肚子卻囤積了不少脂肪,眼珠子烏溜溜的轉。柳眼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