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揉了揉頭髮,其實他不知道自己來這裡幹什麼,就算這兩人突然醒來,他也不知道問他們什麼好。但就是覺得坐在這裡,會比坐在自己房裡發呆要讓他心裡好受一點。
狂蘭無行眉目俊朗,臉色蒼白,一頭亂髮乾燥蓬鬆,隱隱約約帶了點灰白。傅主梅坐在一旁看他,這人身材魁梧,非常高大,站起來恐怕要比宛鬱月旦高一個頭,不愧是能使八尺長劍的男人。
微風吹過,初冬的風已現冰寒,傅主梅坐了很久,抬頭看了眼窗外盛開的梅花,突然頸後微微一涼,眼角瞥見床邊的八尺長劍倏然不見,劍鋒冰寒,已然架在自己頸上。
“今日是雍熙幾年?”身後的聲音清冷,略帶沙啞,卻不失為頗有魅力的男聲。
“雍熙三年十一月……”傅主梅一句話沒說完,頸上長劍驟然加勁,傅主梅袖中刀出手架開長劍,“叮”的一聲脆響如冰火交接,灼熱的氣勁與凝冰的寒意一起掠面而過,他飄然而退,訝然看著面前的亂髮男子。
狂蘭無行已站了起來,就在他站起來的瞬間,有種天地為傾的錯覺。傅主梅的頭腦一時還沒轉過彎來,只見狂蘭無行嘴角微挑,說不上是對他那一刀的讚賞或者只是一縷似笑非笑。他微一低頭,勾起了唇角,隨後蕭然轉身,“啪”的一聲把那八尺長劍往屋角一擲,大步往外走去。
八尺長劍灌入地面三尺有餘,未入地的部分隨那“啪”的一聲脆響節節碎裂,散了一地碎鐵。傅主梅這時才喝道,“且慢!你——”他御梅刀出手,刀勢如疾雪閃電,掠起一陣冰寒直往狂蘭無行後心擊去,“快回來!”
狂蘭無行背袖微拂,一陣熾熱至極的真力潛湧般漫卷,傅主梅這一刀未出全力,但見冰寒的刀氣受烈陽真力所化,在空中晃了一晃,“呲”的一聲微響,刀氣在狂蘭無行袖上劃開一道縫隙,破袖而過在他後心衣上也劃開一道長長的裂縫。
但也僅此而已,狂蘭無行大步向前,穿門而去,御梅刀一擊不中,隨蘊力倒旋而回,傅主梅伸手接刀,臉色蒼白。這御刀一擊雖然他未盡全力,但出刀一擊只是劃開衣上兩道縫隙是他平生僅見,狂蘭無行身受黃明竹毒刺之苦多年,竟然還有如此功力——一擲碎劍,大步離去——他究竟要去哪裡?他要做什麼?
“且慢!”傅主梅追到門口,狂蘭無行的人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宛鬱月旦和唐儷辭費力救了狂蘭無行,便是想從他口中得知風流店的隱秘,結果這人一清醒就絕然離去,沒有半點感激留戀的模樣,而他雖然站在這裡,卻既什麼也沒問出口,也沒能把人留下來。
他真是……太沒用了。傅主梅頭腦中的思緒混亂了好一會兒,從臥房裡奔了出去,他闖進梅花易數房裡,幸好,梅花易數還在房裡,並沒有像狂蘭無行那樣一走了之。
梅花易數也沒有躺在床上,他坐在房裡的桌旁,一口一口喝著茶,就像一口一口喝著烈酒,見傅主梅闖了進來,只是笑了笑,也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傅主梅反而有些侷促起來,“你……你好……”
梅花易數舉起茶壺,對他敬了一下,傅主梅明白他是善意,於是走進了一步,“我……我住在不遠的地方……”梅花易數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我知道是你救了三哥。”傅主梅反而一呆,他真是把那件事忘了,“啊……但是他——”他指著隔壁房間,分明想說清楚剛才發生的事,卻只是道,“他走了。”
梅花易數對著茶壺灌了一口茶,“他當然會走,你救了他日後定會後悔……”他的嗓音很是暗啞,並不好聽,“你該知道他身上的毒刺是我的三倍——不是三倍於常人的毒刺,單憑引弦攝命之術根本制不住他。七花雲行客以奇門異術聞名天下,陣法機關是五哥最強,暗器心法是六弟稱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