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面之後,阿誰再也沒見過傅主梅,又過了幾日,到銀角子酒樓去打探訊息,卻說小傅把他那烏龜帶走,無緣無故的就走了,掌櫃的還在謾罵說這死沒良心的說走就走,連一句話也沒留下,要是他知曉小傅要走,少說也多給幾兩銀子,說著抹了把鼻子,好像真的有些心酸。
小傅走了,應該是發生了些事。
她想他畢竟是練武之人,人在江湖,不論他是怎樣希望平靜和簡單,人生畢竟永遠不可能真的平靜簡單,走了也好,洛陽是是非之地,距離京城很近,來往的武林人很多,希望平靜的話,往更遠的地方去吧。
或者……離開這裡,去看看唐公子,不知為何,自從離開好雲山之後,她的心頭並不平靜,他是個太複雜多變的男人,有著太過複雜的心情,當日選擇斷然離開,究竟是不是會帶給他傷害?她無法理解唐儷辭,甚至無法以平靜的心情留在他身邊,但內心深處仍然希望有一個人能夠代替她回去看看他。
唐公子……太過複雜和微妙了,心思越是複雜,越容易讓人精疲力竭,不是嗎?何況你……從內心深處,便是深深的缺了能讓自己穩定的力量,池雲死了,唐公子,殺了他的時候,你心裡在想什麼呢?
好雲山。
白霧依舊飄浮,景色依舊飄渺如仙。池雲和梅花山兩位首腦的屍體被火化為灰,帶回梅花山安葬,叱吒風雲一時的幾位豪傑,就此埋於塵土。唐儷辭在此一戰中受了些傷,近來不大出門,邵延屏在去往少林寺的半路上驚聞中原劍會慘變,匆匆趕回,成縕袍也對自己大意出門前往名醫谷一事深為後悔,前往洛陽的董狐筆和孟輕雷也已經趕回,眾人對唐儷辭殺池雲之後都有些擔心,但唐儷辭卻是始終面含淡笑,渾若無事。
“站住,你是誰?”善鋒堂後門的一位劍會弟子遙遙見一人搖搖擺擺的走了過來,“這裡不可亂闖。”那渾身青苔狼狽不堪走過來的人呆了一下,“我……我是來找人的。”劍會弟子上上下下將他看了幾遍,只見這人本來一身白衣,穿到現在基本已經成了綠色,頭髮凌亂,長著一張娃娃臉,“找誰?”
“唐……唐……”那人結結巴巴的說了半天,猶豫了一下,仍然沒有說完。劍會弟子皺眉,“你是來找廚房的老湯的?啊,對了老湯交代過他有個侄子最近要來幫忙,敢情就是你啊,進來吧。”那人一呆,“啊?”劍會弟子叫道,“老湯!老湯!你侄子來了!”
自門後不遠處跑來一位莫約六十上下的老頭,對著那白衣人眯眼看了一陣,“好多年沒回老家了,侄子長得什麼模樣我也忘了不少,你娘姓李還是姓姜?”那白衣人呆呆的道,“我娘?我娘姓林啊……”那老頭忽地樂了,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差點忘了,我三弟媳就是姓林,我走的時候她還小呢,想不到兒子也這麼大了,我少說也二十年沒回老家了,進來吧進來吧,以後就把這裡當你的家,老湯一定罩著你,哈哈哈!”說著一把把他拉了進來,摸了摸他的臉,“孩子你可受苦啦!”
這滿身青苔的白衣人自是傅主梅,眼見老湯真情流露,他終是沒把“我不是你侄子”六字說出口,揉了揉頭髮,滿臉尷尬,“啊”了一聲。“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老湯問。傅主梅道,“我叫小傅。”老湯哈哈大笑,“湯小傅,這名字不錯,來來來,從今天開始,你就和我一起在廚房幹活,邵先生對人好,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傅主梅目瞪口呆,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老湯拉進了廚房,就此開始了他名叫“湯小傅”的日子。
唐儷辭的房間距離廚房很遠,在山頭的另一面,霧氣最濃的地方。最近唐儷辭在養傷,就算是邵延屏也很少看見他,更不必說老湯,最常見到唐儷辭的人是紫雲,然而他很少和紫雲說話,只是到了三餐的時間,紫雲給他送飯送茶進去,如此而已。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