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踩空的呢?
溫如夢並不記得了,踩空的一剎那,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法她也不記得了。
但是她睜開眼,粉色的花朵鋪滿眼底,藍澈的天空刺得她不知不覺留下眼淚。
這是什麼地方?
眼中突兀出現一個人影,那人不遠不近地看著她,溫如夢還沒有醒神,直愣愣地盯著他。
身下傳來陣陣涼意,她轉眼去看,才發現自己胸口以下都在水裡泡著。她頭枕在岸邊,化作斗篷的妖身早已脫離,變成烏水染在衣服上。
知覺趕來得遲,她這才感受到溪澗水流的幽寒。
眼前出現一雙手,乾淨細長,骨節分明。那手停在她面前,手心朝上,手的主人聲音疏離中透著矜貴儒雅。
那人說:“姑娘可需幫忙?”
“要我說,現在我們的月清城可不一樣了啊!自打城主從外邊兒帶回一個美人之後,我們這兒日日載歌載舞歡聲笑語風和日麗吉……”
“要我說也沒什麼不一樣,我們月清城不本就如此麼?四季花開,風調雨順的,和隔壁日濁城一樣,幾千幾萬年都沒變過。是你心態變了吧。”
被打斷的人沒有生氣,給自己和同伴倒了杯茶:“唔,也是吧。我祖輩上傳下來的故事放在現在也不違和,真是好久沒有變化了啊……”
“千年未變的情景,這一分新意進來,不知是好是壞。”
“嗯~怎麼這麼說?我瞧著她來了是頂好的事呢!”
石小楠和付小聲是城主府上的下人,世代在府上供職的人家後代也大多認識,兩人一個是樂師,一個是廚師,竟然成了好友。
月清城本來女子便要多於男子,何況是負責府中舞樂的地方,石小楠是女人堆里長出來的,同期樂師竟然沒有一個男子,被養得可愛討喜,經常到城主面前奏樂。
其他各處的姐姐們對她也極好,她想去城主附近做事也被縱容著。她敢說這月清城除了城主,她就是最瞭解新來那位的人了。
付小聲默默聽她噼裡啪啦說了一堆新主子的事,哪隻耳朵聽的哪隻耳朵原封不動地吐出去,最後只道“好好好”。
發現自己再得不到反饋,石小楠忿忿坐下,好大一聲,震得茶杯裡的水都狠狠晃了幾圈。
“好不容易休沐,我們找點好玩的吧?”話音剛落,自己先失落起來。月清城彷彿誕生之日就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甚至城主都一直是那一位沒有變過。
雖然只是城主府中的下人,但與月清普通民眾相比壽命還是長很多。所以石小楠雖然還是少女的模樣,今年也七老八十了,月清城哪裡、什麼樣的沒有見過啊?
“唉……”她終於安靜下來,學著付小聲的模樣喝茶,最後空茶盞一丟:“我還是回去工作吧。”
說完脫身而去,留付小聲一個人在原地喝茶,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樣子,和千萬年未有一絲波瀾的月清城一樣。
日濁與月清和名字一樣,幾乎是一個完全顛倒過來的世界,男多女少,天氣詭異善變。兩座城主府隔著兩城共享的一彎山色溪遙遙對望,像極了冰火不相容的宿敵。
不過兩位城主面子上還是很過得去的,偶爾有偷溜去對方城的居民也會被友好地接回來,石小楠擦擦鼻頭,她剛剛差一點就要去日濁城見識一番,還好及時想到自己的修為也不高,要是被發現了打包送回來,不用城主說什麼,她爹能先把自己腿打斷。
不過今日確是沒她什麼差事,便如往常一樣四處轉悠,只是走到被城主帶回來的女子——花濃的院落時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不知為何,她今日異常大膽,竟悄悄靠近了去聽。
水聲黏膩,喘息一聲重過一聲,石小楠立馬知曉了這是什麼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