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做不到,在這樣矜傲的目光下,他無法容忍自己拒絕,這世上任何一人都狠不下心去破壞她眼裡天然的傲慢。只有成全,成全她,才能成全自己。
衛壹疑心自己是在這一刻愛上了她,她的目光、她的神情、她恣意的一切,構造了一個華麗的金色牢籠。
沒等楚燈青引誘,衛壹自個兒就愛上了牢籠的華貴,他像狗一樣鑽進籠子裡,還不知自己失去了什麼,就神往著籠子主人偶爾的一瞥。
他在她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他以為這樣便能和她生長在一起。
可等楚燈青移開目光,他才發現那只是自己的錯覺。
楚燈青等得不耐,站起來給自己倒杯茶喝。
衛壹驚慌失措地按住她的手背:“……好。”
“好什麼?”
“做……做你的人。”
新馴了一條狗,楚燈青面上並無得意,蕭岑安算是廢子,太過無用,這衛壹瞧著也不夠好用。
可恨她武力盡失,身邊無人可用,暫時只能湊活湊活了。
她摸了摸他的臉頰,微微笑了笑:“良禽擇木而棲,吾乃梧桐木,衛壹,學著做只有用的鳳凰。”
突然,院外傳來喧譁之聲,聽著像是蕭岑安的聲音。楚燈青留衛壹在屋內,獨自走了出去。
蕭岑安被攔在院外,只能隔著守衛的刀劍望向楚燈青。
楚燈青對這廢物沒好臉色,道:“早時候不來,現在才來作甚?”
蕭岑安無法解釋,這些天他試了各種方法,但蕭苻敬鐵了心不放人。今日只能強闖見楚燈青一面,看看她還好嗎,有沒有受欺負。
楚燈青可不管蕭岑安眼中痛苦不痛苦,罵道:“你既無用,就不該活著。蕭岑安,用點心,別做廢物。”
楚燈青話落便要走,蕭岑安乞求般叫住她:“阿青,再呆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我有用的,會有辦法的,讓我再看看你。”
“你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生氣也得吃飯,不要餓到自己……”蕭岑安見楚燈青徑自往裡走不肯停,大喊道,“楚燈青,站住!”
楚燈青挑了下眉,回頭道:“蕭岑安,瞧瞧你自己現在那副樣子,無能狂怒,令人作嘔。請回吧,別吵到我的耳朵。”
蕭岑安自嘲地笑起來:“阿青,難道你真願意嫁給義父?”
楚燈青微微一笑:“我對老人沒有興趣,對你這個廢人也沒興趣。”
蕭苻敬當然不算老,蕭岑安也不算廢,但擱楚燈青眼裡,這兩人和垃圾沒什麼區別。無非一個是有害垃圾,而另一個可回收利用。
想到這,楚燈青不耐地安撫幾句:“好了好了,蕭岑安,我不過心裡有氣說你幾句。別擺個喪氣臉,瞧著賊難看。乖乖的,該想辦法想辦法,想不到辦法儘儘力。”
楚燈青微嘆一聲:“你畢竟比你義父年輕,年輕人腦子活,我相信你。”
蕭岑安卻笑得更難看了。他感到自己像塊豬肉被楚燈青挑挑揀揀,一時嫌他肥一時嫌他瘦,挑了半天又覺得他難以入口。
蕭岑安裡子面子全沒了,他回想方才的自己,像狗像豬像低賤的一切就是不像個人。
他本以為阿青對自己還是有點感情的,他照顧她這麼些時間,就算把他當下人,也該對下人生出幾分憐憫之心來。
可楚燈青沒有,半分也無。
蕭岑安收斂了神色,痛苦、頹廢、壓抑皆不見,他挺直了腰背,眉目舒展,瞧著又像個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哥兒了。
蕭岑安柔聲道:“阿青,你是太過慌亂了才會口不擇言。別怕,我會帶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