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陽連忙從書裡抬起頭來,在書鋪裡看書抄書的多,買書的人也不少,一般花錢來買書的都是愛書之人,很少會有拿來退的。不過如果沒有損壞的話,在一定期限內也是能退的。
“快快快,給我退錢退錢!”
蘇景陽伸手拿過被狠狠砸在櫃檯上的書,掀起眸子瞟了眼面前那個已經搓著手迫不及待等他退錢的年輕人,不由挑了挑眉。
嚯,沒想到還是個見過的,正是那個難纏老太太的寶貝孫子!
蘇景陽又低頭看了眼書,果然,是那老太太前些日子來買的,在書鋪裡踟躕晃悠了大半天,才狠下心買的這本歷年來科考前三名的文章合集,這本不便宜呢,好多書生都是自帶筆和紙來抄錄的,老太太估計是怕孫兒累著,就直接來花錢買了,也是挺捨得的。
蘇景陽當時老遠見她來了,腦殼都是疼,特地起身避開了,請店裡的其他人幫了收的錢,等她用布抱著書走了又才出來的。
這才幾日,這孫子就拿來退了。
“這是退的錢,你收好。”蘇景陽把書檢查過之後發現還是嶄新的,恐怕連翻都沒翻過,暗自搖搖頭把書的錢退給他了。
他忙伸手接過,數了數頓時喜笑顏開,對蘇景陽說了句:“沒想到這書還挺貴的哈。”
他拿到了錢正待走,忽爾像是察覺了什麼,又回過頭來一直盯著蘇景陽看,“我……是不是之前見過你?”
蘇景陽當時幫忙老太太背柴火的時候,還是夏天,他當時穿的粗布衣衫,再加上他不經曬,面板也有點被曬黑。可是現在的蘇景陽穿的是天青色的衣衫,頭上還束著同色的方巾,沒了太陽暴曬,面板沒兩天就已經徹底白回來了,此時捧著書坐在那,就像是一個安靜端方的讀書人,形象和當時完全不一樣。
所以這幹什麼都心不在焉的學渣沒有那老太太的火眼金睛,此時認不出他來,也是很正常的。
蘇景陽便露出禮貌性的一笑,說他認錯了。
他似乎也只是問問,不過於糾結這個,撓撓頭就笑著跑出去了,然後衝著鋪子外等候他的幾個痞子似的人顛了顛手裡的錢,勾肩搭背的離開了。
蘇景陽冷不丁的就笑了一聲,這傢伙到時候要是出息了,他蘇景陽以後就倒立走路!
然後又過了幾天,那老太太又來了,念念咕咕的跟鋪子裡的人說孫子把書給掉茅廁,全弄髒了都不能看了,就咬咬牙又買了一本。蘇景陽躲在隔間裡探頭瞟了兩眼,見她在櫃檯那裡仔細的數著一個個銅板結賬,還在跟人炫耀說孫子多麼用功努力,蹲茅廁的時候都在看書,以後一定能考上大官的。
蘇景陽是有點想笑的,那奇葩,肯定是欺負這老太太不認識字,隨便拿本書糊弄的吧,可是扯了扯嘴角又有點笑不出來。
蘇景陽隨便找了個店裡的人來給他耳語幾句,讓他去櫃檯那跟老太太搗鼓一陣,老太太心滿意足的拿著書走了。
大概是上次嚐到了甜頭,果真第二天那少年又興沖沖的拿來退錢。
蘇景陽暗地冷笑,這傢伙還真耍上癮了。他不動聲色的拿過書來翻了翻,然後原封不動的扔回去,說退不了了。
原本喜滋滋的人一聽立馬不幹了,大有誓不罷休的架勢,蘇景陽伸出手翻到書的扉頁,手指在右下角點了點,那裡用蠅頭小楷寫了名字,郝嘉盛。
這正是蘇景陽前一日的傑作,讓人去告訴老太太,說這麼貴的書應該做個標記,要是再丟到別處,被人撿了也知道還回來,老太太花了兩次錢,心疼的不得了,自然是巴之不得,然後就讓人幫忙把寶貝孫子的名字給寫上了。
“對不住,本店有規定,書籍有損壞髒汙的都不能退了。”
郝嘉盛先是不敢置信,緊接著又是怒氣翻湧,最後卻也知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