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間,有人鬼鬼祟祟地四處探視著,是幾個記者,尾隨鬼妹而來,這會兒估計是不知道鬼妹進了哪間房子,像群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著。
刀刀拿起電話打給保安室,“喂,你好,我是三號別墅的業主,麻煩你們注意一下,有一些記者混進來了,這會給我和其他業主造成困擾,拜託你們儘快處理一下。”
這裡是一處高檔別墅區,住在這裡的人大多非富即貴,安保系統一向好,白天入內拜客的都會直接身份證登記。總共也沒幾戶人家,保安也知道三號別墅裡住著一個明星的女兒,還是個模特,自然是非常忌諱記者的。
而會偽裝成訪客帶相機進去的,多數不是不入流的小報記者,就是狗仔。
無論是哪個,都不太讓人覺得愉快,畢竟追到私人住宅,這事怎麼都有些過分了,即使是明星,也需要私人空間的。
“您放心,我們馬上處理。”
刀刀握著手機,靠在陽臺的柱子上,今天是個好天氣,不過她的心情並不太好。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扭頭問鬼妹,“你真要回域城嗎?”
“嗯!”鬼妹點點頭,“把我姐的骨灰帶回去。”
“她不會想葬在那裡的。”
“那就由不得她了。”鬼妹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根菸,卻沒抽,只拿在手裡把玩著,“她自殺的時候,就早該料到,身後事,不由她做主。”
“能說說嗎,你為什麼那麼討厭……不,準確來說是恨她?”怎麼說呢,從認識鬼妹到現在,一直覺得她和衛崢的關係很微妙,“我有些看不懂,有時候感覺你對她很縱容,有時候又覺得你對她很殘忍。”
鬼妹抬起頭,看了一眼刀刀,旋即又垂下眼,“不,我只是怕她!她就像一條毒蛇,潛伏在陰影裡,你知道她就在那裡,卻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撲過去咬斷你的脖子。”鬼妹露出些許嘲諷的表情來,“我不恨她,我愛她,我怕她,我對她無可奈何。”
刀刀略意外地挑了下眉頭,“說實話,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鬼妹靠在沙發上,閉著眼搖了搖頭,“有機會再說吧!我這會兒很累。”
刀刀點點頭,並不強求。
鬼妹閉著眼,腦海裡清晰地浮現衛崢的臉,那張臉瘦削,顴骨高高聳著,眼眶陷下去,是死前最後一次見她的樣子,鬼妹知道,那是衛崢長期服用精神類藥品的結果,她勸過衛崢無數次,去看看醫生,不要總是依賴藥物,但是她不相信醫生,也從來不會聽自己的話。
十年前的衛崢,二十年前的衛崢,在她腦海裡已經變得很模糊了,她甚至都記不清衛崢最開始的樣子,那個她記憶中最愛的最美麗的姐姐,恍惚像是空中碎裂的泡沫,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只留下臨死前有些猙獰有些可怖的模樣。
“阿嶸,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會永遠保護你。”唯有這句話,清晰地刻在骨髓裡,在每個孤寂難眠的日子給她一絲安慰,所以她永遠不會恨衛崢。
“域城大部分人都有家族性精神病,我母親三十五歲時犯病,神志不清的時候,誰也不認識,包括我和衛崢。”鬼妹突然睜開眼,對上刀刀的眼睛,“那一年我們十二歲,我母親有好幾次差點兒掐死我。那一年年尾,我母親死了。”
“發病死的嗎?”
“不是,衛崢殺了她。”
上午姜博言去了公司,餘笙去見了律師,衛崢的委託律師是個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不超過三十歲,一般長相,眉眼卻很冷歷,看起來有些兇。
律師事務所裡只有十幾個人,人人都很忙碌,餘笙見到委託律師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對方就直接甩給了她一沓檔案,“遺囑影印件,還有贈予合同,”她指了指合同的下方,“這裡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