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她下午的時候還窩在馬車裡單手握著一本雜記迷迷糊糊的睡了許久,這會兒剛剛清醒過來,左側的臉頰上,還有一道抵在自己肩膀上被衣領硌出來的模糊淡紅印子,頓時流露出幾分難得的嬌憨慵懶,落在他的眼中,登時心底便柔軟的一塌糊塗。
旋即,她又小聲自言自語般的嘀咕了一句,“其實我一直不太習慣別人這麼叫我,不過大家都這樣,算了算了……”
李倓的耳朵敏銳,可是,蕭燕綏的聲音實在是太輕,尤其是她微微笑起來的時候,剛剛那小聲的一句話,便已經支離破碎的融在風中,只有些微兩個字被他聽到,卻已經變得難以分明。
蕭燕綏的手指還在撩著馬車的簾子,隔著馬車的車窗,蕭燕綏和李倓對視了片刻,許多言語,終究只是勾起嘴角,化作一句,“好久不見啦!”
李倓聽了,也不由得笑了出來,他驅馬湊到了蕭燕綏的馬車車窗邊上,微微低頭望著她,“你回來了。”
“是啊。”蕭燕綏也不覺莞爾。
蕭燕綏趴在馬車的車窗上,同李倓隨意的打過招呼後,索性又朝著寸步不離的守在旁邊的那個護衛招了招手。
隨著她的示意,整個車隊便隨之穩穩的停下,蕭燕綏單手用掌心揉了揉自己睡覺時硌出印子顯得有些癢的側臉,旋即便在阿秀根本無力阻攔的關切目光下,徑自從馬車裡跳了出來。
“六娘!”蕭燕綏跳的乾脆利落,阿秀卻止不住擔憂的跟到了馬車的車門處。
蕭燕綏朝著後面擺了擺手,隨意的笑道:“都到長安城的城門口了,正好下來活動一下。”
“這——”蕭嵩身邊得力的護衛一時間也有些面露猶疑之色。
不過,蕭燕綏既然做了決定,又哪裡是隨隨便便便能被人說服的。
李倓沒去管那個護衛和婢女如何,只是,看見她就這麼隨意的站在地面上,他自己卻還騎在馬上,那一瞬,他幾乎是本能的想要伸手拉她上馬。
只可惜,不過是剎那的遲疑後,蕭燕綏已經繞著走過去,隨便挑了個護衛,要了一匹馬來,自己便動作利落的翻身坐了上去。
李倓輕輕的握著韁繩,心底閃過了一絲莫名的失落,不過,看到她騎著馬又到了自己面前的模樣,卻又忍不住輕輕的舒了口氣,深不見底的眼睛裡,似乎都閃過了一絲柔軟。
蕭燕綏的手中還握著韁繩,輕便柔軟的衣衫,背脊卻永遠都挺得筆直,她笑眯眯的衝著那個護衛揮了揮手,悠然道:“我覺得,說不定我能比你們還先到家。”
——畢竟離家近兩年,趕在這會兒不先回家,而是從就在家門口的地方溜了,顯然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不過,若是隻是騎馬同李倓一道,然後在路上順便說說話,倒是無妨了。
甚至於,因為蕭嵩已經主動告老退出了唐朝的政治權利最核心的圈子,蕭燕綏此前也遠離長安城許久,她這會兒便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同李倓同路而行,也不再像是前幾年那般不可避免的招人眼睛。
那個護衛看看她,再看看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太子第三子李倓,猶帶一絲苦笑的臉上,表情堪稱是變幻莫測。
蕭燕綏轉頭看向李倓,剛要笑著說一聲“我們走”,結果,後面的一輛馬車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汪嗚”聲。
李倓微微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是知道當初裴氏從燕國公府上張岱那裡帶回去一隻小土狗的事情的……
蕭燕綏一時啞然,又和阿秀簡單交代了兩句之後,對上李倓一臉瞭然猶帶笑意的模樣,便笑著解釋了一句道:“不是之前那三隻,是專門帶回來的一隻獵犬,回頭可以帶它出來玩。”
李倓自然是點點頭,立即道了聲:“好。”
今日天氣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