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家像呂家這樣,不把閨女當人看的。
被打的五個閨女,膽怯地站在原地,想跑又不敢跑。大丫年紀大一些,吃的棍子最多,而這其中,唯有呂三丫不閃不避,埋著頭任由這兩個女人的棍子落到自己身上。
這會兒沒人注意到她,若是衛子英在這裡,應就能發現,呂三丫垂下的臉上,那驚人的癲狂表情。
“說,昨天晚上的胡蘿蔔秧子,是誰拿回來的。鼻子上的兩個洞是被戳瞎了還是怎麼著,蛇床子和胡蘿蔔秧子都分不清了。”呂大媳婦狂揍了自家三個閨女一頓後,氣喘吁吁盯著呂大丫和三丫,還有四丫。
“一群丫頭片子,想毒死我們不成,今兒不許吃飯,餓上兩頓,長長教訓。”
眾人看著兩婆娘打閨女,心裡都不是滋味,但卻沒人敢上前制止,連衛良忠這個生產隊隊長,臉上都一片冷漠,似乎見怪不怪。
不是大家不出聲,而是這個時候誰要敢上前說她們,這兩婆媳保準會混不吝的,讓他們把這幾個丫頭領回去。
這種事,發生過好多次,久了,大家便也懶得再說了,只私下感慨五個丫頭投錯了胎,投進了呂家。
其實大夥是有些看不懂呂大媳婦的,要說呂二媳婦重男輕女,為了兒子打閨女吧他們還能理解一下,但呂大媳婦時不時打閨女是為了啥,而且很多時候,打閨女的藉口還和呂二媳婦一樣,都是為了呂和平。
說難聽點,那呂和平又不是她兒子,為個侄子打閨女,有她這麼當媽的嗎?就算是沒生兒子,想讓侄子給自己養老,那也不必虧待自己親閨女……
眾人都覺得,呂大媳婦腦袋有問題。
呂家媳婦打閨女,大夥都懶得再看了,衛良忠招呼著知青辦幾個人出了呂家,其他人也各自散了去。倒是錢大媳婦有些不忍心,朝還在打人的兩個婆娘說了句:“我說,你們兩悠著點,五個閨女還要幹活呢,打這麼重,要是出了啥事,落下的活,讓呂和平去幹啊。”
“打一頓,能出啥事。”
“讓和平幹,想得美,就是腿斷了,也得給老孃爬起來幹活。”
兩婆娘聽到錢二媳婦提呂和平,別說,下手還真輕了些。
錢大媳婦見狀,鄙視地瞥了兩人一眼,嘆著氣,也出了呂家院子。
溝子前的黃角樹下,衛良忠和知青辦的人寒暄了幾句,便將人送出了溝子,而那個姓王的知青,似乎很不滿意這次的結果,張嘴,欲言又止了好幾次,似乎還想和知青辦的人搬弄一下衛永民和陳麗的事。
劉平陽瞅她這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是一頓批,明裡暗裡在說王知青搬弄是非,害得知青辦的幾位同志勞師動眾下鄉,卻沒討到好。
知青辦幾個臉有點掛不住,一出左河灣就灰溜溜的回了西口市。
送走人,衛良忠看著大夥都在,順嘴叮囑了一下生產隊的成員,“開了春,地裡的野菜都衝出來了,你們平時多注意一點,可別和呂家一樣,吃到了啥要命的東西。”
周柄毛家的,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道:“當誰都和呂家一樣,啥都讓孩子們做啊,那幾個閨女才多大,分不清胡蘿蔔秧和蛇床子,不是很正常嗎。”
“把蛇床子當菜吃,老孃活了三十幾歲,她叔和未來二嬸子則拿著這張證明,去市裡辦結婚證……只要結婚證一出,就算知青辦的人真上門,也不敢抓她二叔。
而她二嬸……
沒見過人,衛子英不好評價。但是從一家子以最快速度把這事定性的樣子,這位二嬸,怕是心裡還有點別的想法。
衛良忠安撫好老太太,抽著煙離開了老宅,衛老太心裡不得勁,唉聲嘆氣躺到了床上。
衛良海啊啊啊著安慰了一會老孃,就出來給衛子英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