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唐玉蝶為了製造她和沈醉兩人的單獨空間,力求將傅默寧趕出門,此舉又正巧暗暗貼合了傅默寧的心意。
沈約其實也考慮過究竟帶不帶傅默寧出門,但她是唐家的人,她又不是自己的人,自己帶著她一個大姑娘四處走,名不正言不順,容易惹人非議。
沈醉過去覺得唐玉蝶可愛,但他現在有點害怕這位唐三姑娘,他的嫂嫂時不時就來碰他一下,或者嘴上調戲他。沈醉覺得無處可躲,他說:“哥哥,你要不要帶我出門?”
沈約扭頭看他的幼弟,他笑,說:“你長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我怎麼帶你出門?再說了,你現在的緊要事情是讀書,去浙江山迢路遠,這一來一回當心耽誤你來年三月會試。”
沈約純屬敷衍,他既不想帶著沈醉,也不想帶著唐玉蝶,或者連傅默寧最好都不要跟著,他只想趕緊去寧波,一個人,或者還有戚英姿。
這時候的沈約還不知道,若他知道自己離開之後,沈醉會和唐玉蝶兩敗俱傷,那麼他會帶唐玉蝶出門的。
如若不能,他也會帶著沈醉出門,就算耽誤了那甚麼來年的進士科舉考試。
內閣的任命書已經下來,而崔氏香料鋪也來了位稀客,翰林大學士,楊寶兒。
夏生不認識楊寶兒,他將楊寶兒攔在門口,楊寶兒說:“我找戚姑娘,有勞這位小哥進去通傳一下。”
夏生看了這位眼生的男人一眼,說:“你等著。”
閣樓上崔蓬正在和霍韜密會,霍韜說:“楊寶兒和沈約都是你的舊人,這回不知道是誰的意思,若是皇帝的意思,那你翻案就有希望了。若是唐縱的意思......”
崔蓬問道:“如何?”
“若是唐縱的意思,那,”霍韜打個頓兒,“那唐大都督估計是想棒子捶鴛鴦了,你和你的沈大人等著勞燕分飛吧。”
“哧”,崔蓬笑著搖頭,“等他們出發之後,我也會跟著去寧波,崔禮不去。我們會對外宣佈我染病,不能見人。我帶冬生走,夏生留在家,你有事找夏生,他會傳達給我的。”
霍韜睃她,“這麼急著走,你急什麼,急著會情郎啊?”
崔蓬不理他,只說:“你叫人看著沈醉和唐玉蝶,我老感覺他們兩個要出事。”
“你是沈醉的爹還是唐玉蝶的媽,人家沈大人和唐大都督都沒開口,要你關心?”霍韜在一邊笑。
崔蓬看樓下一眼,道:“感覺這回事很難說,我前些日子瞧見沈醉很憔悴,精神好像也很恍惚,我看了他一會兒,就看見唐玉蝶了。”
“唐玉蝶在跟蹤沈醉?”
崔蓬點頭,“應該是的。總之這些小事都顯示他們不太尋常,你看著吧,沈大人會記你的人情的。”
夏生上來喊人,崔蓬與霍韜對視一眼,鎮國公說:“今天晚上有人無眠,你這裡可真熱鬧。”
楊寶兒來找,崔蓬確實感到意外,她讓夏生去泡茶,楊寶兒說:“不必麻煩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楊寶兒穿著青衫,用同色錦緞束髮,月色悠悠,崔氏鋪子外頭又掛著燈籠,楊寶兒站在那裡,崔蓬彷彿回到六年前的那個午後,她先單手抱白湘靈坐下,然後問這位青衫公子,“你是誰?”
都說往事如煙,但六年過去,若說往事隔得太遠,其實也並未太遠。好比此時,楊寶兒就說:“我還記得我第一回見你,你興匆匆從外頭進來,然後一隻手就抱住了那個美貌的姑娘,我那時心想,你的力氣可真大。”
崔蓬低著頭笑,一手半捂著嘴,楊寶兒也笑,“誰知道你竟然是個將軍,並且還是個很有威信的將軍。我過去總覺得自己讀過許多書,我也有許多本事,能指揮兵馬,能跨過大江,後來去了寧波府之後,我才發現海洋一望無際,令人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