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賤內去了,不知夫人們是否知道賤內去了的內情,若是......”
慶王話還沒說完,鍾水齋就打斷了他,“王爺為何不去問問祁大人,王爺的小舅子?”
“祁玉?”
鍾水齋睃了宋執蕭一眼,女人識趣,自己退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還關好了房門。
屋內的人說了很久,聲音絮絮,並不大聲,也不激烈,只是慶王出來的時候,面色青白,好像南京城外那未化的寒冰,你若是去摸一下,興許能把你的手指劃出血來。
慶王失了魂般往外走,宋執蕭追出來,“王爺留步。”
女人拿著慶王落下的大氅,她碎步跑過來,替慶王披上大氅,輕聲道:“王爺節哀。”
慶王睃這個女人的眉眼,她明明還年輕著,怎麼眼角都有了細紋。
慶王手指動了動,那女人捧了慶王的手,“王爺心裡疼吧,賤妾都懂,王爺心裡疼,賤妾也心裡疼。”
雪落得更大了,慶王那一晚睡在了西江月。
第70章 春江水暖
時間悄然到了嘉靖十七年, 這一年沈約已經三十一歲了。
三月二十三, 沈約三十一歲的生辰。楊寶兒早早就去福林樓定了一桌宴席, 說是要替沈約賀壽。傅默寧也是積極, 她替沈約做了一雙鞋, 她的手工實在不值得稱道,但心意無價,並且鞋底子和鞋面都是她尋了繡房的繡娘做的, 她只是在靴子上繡了一簇蘭草。
傅默寧將白底黑麵的靴子捧出去, “沈大人, 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傅默寧如今不和戚英姿當年一般裝束了, 她換了襖裙,頭髮也梳了起來,前頭用珍珠小簪壓了鬢角, 所以看起來也與當年的戚英姿也不那麼相同了。
沈約與楊寶兒並著傅默寧一道去了福林樓, 白案點心上過一輪, 還是沒見冬生、春生與崔蓬身影, 小二哥來問了幾回,廚房菜都準備好了,是否上菜, 楊寶兒知道沈約心意, 一直說:“再等等。”
冬日的雪都化了,梨花滿枝,杏花滿枝, 過上三五日,桃花也該滿枝了。
漕河北段冰封的這些日子裡頭,張延齡張大人餓死在南京獄中,南京一片康泰,北京城內嘉靖皇帝的寢宮也修好了,從失火到新的宮殿竣工,只用時四個月。
崔蓬並沒有去哪裡,她帶著冬生和春生給沈約刻了本《營造法式》,她曾經在崔家的庫房裡見過一集南宋刻本,去年匆匆忙忙,等今年她想起來沈約生辰的時候,才慌忙尋人去刻。
崔蓬寫信給崔禮,崔禮回信,並且在信中嘲笑了她,但還是給她把那套南宋刻本拿了出來,崔蓬覺得不好意思,便用銀製,將銀子熬化成漿,再請工匠刻了一遍。
崔蓬急忙忙往福林樓趕的時候,小二哥正上了第八道熱菜,‘破鏡重圓’。
所謂破鏡重圓,是用白豆腐和鴨蛋黃製成的一道菜,白豆腐做底,上頭擺著很多對切半的鴨蛋黃,只要吃菜的人將下頭的白豆腐舀上一勺,上頭所有的鴨蛋黃都會自動合攏,上頭整整有十六瓣鴨蛋黃。沈約才舀了一勺碎豆腐,蛋黃們都自動合攏了,併成了八個圓整的圓月亮。
“沈約,我......”崔蓬推門進來,帶著一身的溼氣,江南煙溼雨溼,加上寧波臨海,水汽霧氣還有絲絲雨氣混在一起,崔蓬的鬢角結了水珠子,隨時要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