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們的丁點瑣事一定會像病症一樣快速傳遍僕人們的圈子,尤其是那天午後許多下人們都親眼目睹了崔家兩位公子這一場小型的決鬥。並且在大戶人家的後院裡,下人們除了傳頌主家的閒話,他們也沒有甚麼過多的其他樂趣可以找。
“姐姐,你聽我說,你聽我仔細給你講講,崔家兩位公子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這樣的,原來大公子新娶的妻子曾經是二公子的情人。大少奶奶是出自朝鮮另一個有名的世家,伊家。她的名字也很好聽,她叫伊秀。
“原本啊,二公子和伊秀小姐一直是青梅竹馬,兩廂情願。誰知後來平壤突然吹出來了一陣邪風,外頭的人都說崔二公子崔禮其實是好男色的”。
戚英姿笑一笑,用眼神詢問:“真的嗎?”
“真的,真的,千真萬確。”秀兒拍拍自己乾癟的胸脯,“姐姐,錯不了,你信我。只要是我打聽回來的,管真......”
戚英姿聽了關於崔家兄弟的小半天閒話,覺得好笑,這種豪門秘聞,真的比街上市井婦人的故事好聽得多,有些傳奇。
這個能把崔家內情打探個七七八八的姑娘就是當然在船上嘔吐的瘦弱姑娘,她叫秀兒。秀兒說:“二公子出了這個事情之後,伊秀小姐就傷心了。這時候吧,大公子就拼了命地追求伊秀小姐,然後伊秀小姐就嫁給了崔家大公子崔安。”
秀兒一說,戚英姿就笑,然後點頭。秀兒很機靈,尤其在語言這方面有天分,她才來朝鮮不久,現在已經能將別人的話語聽個五六分,餘下三四分,她自己琢磨琢磨也能猜出來。
“姐姐,我跟你講,大少奶奶她......”秀兒在洗衣房聽來很多傳言,從她聽來的傳言中看,伊秀是個嬌氣到不能再嬌氣的姑娘,喝熱水嫌水燙,喝冷水嫌塞牙縫。吃個西瓜也能嫌汁太多,弄髒了她的衣裳。總之其中各種矯情造作,不足一一論之。
秀兒如今在崔家後院的浣衣房勞作,每日從日出勞作到日暮,她和崔安的妻子一樣名字,但命運截然不同。秀兒偏著腦袋,嘆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在大明朝的時候就沒有這種好命,到了這裡,更是想都不敢想。”
戚英姿用眼角看了秀兒一眼,她想問她:“你想回大明朝嗎?”
“姐姐,我跟你講,晚上我去廚房找個鴨架子出來咱們吃,今晚上有夜宴,指定有多的菜,他們吃不完,都是倒掉浪費了......”秀兒兀自嘰嘰喳喳,她沒讀懂戚英姿看她的眼神。
戚英姿從秀兒身上收回眼眸,她想,我要回大明朝,我需要錢,還有一艘船。但憑藉現在的自己或者是秀兒的單薄力量,決計是難以完成的。
戚英姿勾下頭,她想等個機會,機會到了,她就把秀兒和那幾個孩子都帶回去,帶回大明去。
嘉靖十年的夏天,大明的海域上有一艘行船靜悄悄抵達平壤,裡頭裝著一百多個人奴。
盛夏無風,海起浪了。
戚英姿想等一個機會,而這個屬於戚將軍的機會來得很早,因為並沒有隔上太久,崔家就出事了。
嘉靖十年的冬天,十一月裡,崔家二公子崔禮在自己的屋裡褻玩男童,他的嫂嫂伊秀不知為什麼闖了進去。伊秀進去之後就開始痛哭,等崔安趕到的時候,只見自己的妻子在痛苦哭泣,而肇事者崔禮卻不見了。
伊秀受了委屈,崔安要找弟弟決鬥。決鬥,這是屬於兩個男人之間的關於尊嚴的決鬥,無人能勸解。
決鬥的場院還是在後頭庭院,崔家兩兄弟的武藝明顯是崔禮更高強一些,但崔禮似乎讓著他的哥哥,即使他的哥哥像是發了狂一樣地用劍刺他。
僕婦們都躲得老遠,刀劍無眼。戚英姿拿著一根掃把,動也不動,就這麼冷眼瞧著崔家的兩位公子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