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聽聞沈約在後頭嘆氣,戚英姿才扭過頭來,屋內油燈昏暗,兩人的臉都在光影裡朦朦朧朧,沈約道:“外頭都散了?”
“嗯,他們吃好了,都回家去了。”戚英姿起身,沈約這才瞧見她手裡還端著兩個碗,“這是給你留的湯,這個是肉,你吃吧,吃了早些休息。”
女將軍端著碗,沈約想說點甚麼,又甚麼都沒說出口。戚英姿道:“我也回家去了,你有甚麼事情可以同劉若誠說,還有米千里,他們都是單身漢,你們男人的問題,也可以找他們解決。”
“男人的問題?”
“是啊,東城有條花街,高檔的妓館子、低等的娼.寮子,貌美的花魁,便宜的少女,那裡都有。劉若誠他們都很熟悉,沈大人不要客氣。”
戚英姿說得坦然無比,沈約的眉頭不自覺蹙了蹙,他嘴角動了動,女將軍說:“沒事的,沈大人不要害羞,你們這些沒成家的單身漢總是有需要的,不要害羞。”
許是燒到了油,屋裡的油燈‘砰’地炸了一下,燈火猛地一亮,沈約又瞧見戚英姿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她的眼神既不狡詐也不偽善,倒透著一股子情真意切的規勸勁兒。
“好了,那個......”沈約要終結這個話題,戚英姿擺擺手,“我走啦。”沈約從屋內將油燈提出來,給她照亮,女人道:“不用,我認得路,閉著眼睛都能......”
“晚秋天,一霎微雨灑庭軒。檻菊蕭疏,井梧凌亂,惹殘煙......”
戚英姿扭頭,“沈大人,你聽見沒有,有什麼秋天,什麼黃煙?是不是有人在?”
“有人在唱歌。”沈約道:“戚氏。”
“甚麼?沈大人叫我?”戚英姿說:“做什麼要叫我戚氏,我有名字的,我叫......”
“正蟬吟敗葉,蜇響衰草,相應喧喧。”這唱歌的聲音愈發近了。
戚英姿道:“到底搞甚麼名堂,半夜裡唱甚麼歌,有甚麼歌不能白天唱?”
沈約心道,有些歌兒還真的不能白天唱,那些夜裡尋歡的花船,可不就是夜裡唱歌。
歌聲漸近,沈約聽得真切,正是柳永柳三變的《戚氏》,那女人的聲音勾魂蕭索,唱了‘孤館,度日如年’,又來唱‘水上的路程,念名利憔悴長縈絆’。
戚英姿往外頭走,想驅逐外頭唱歌的人,“唱甚麼唱,到別處唱去。”
沈約當下提起屋內的油燈跟上,衛所門口果真躺著一女子,那女子被漁網罩著,身上竟不著寸.縷。沈約提著燈走近了,往下一照,馬上挪開了眼睛。戚英姿摸了摸腰間的大刀,四處尋找唱歌的女人,“是誰在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地上的女子呼吸微弱,沈約道:“先救人。”
那唱歌的女人氣息綿長,嗓音飄得極遠,與地上這個出氣多進氣少的顯見不是一個人,戚英姿扒開女人身上的漁網,她說:“燈呢,你照著點啊。”
沈約背對著她們提燈。戚英姿將燈拿過來,在女人身上仔細照了照,“腿腳被繩子綁過,手腕腳脖子都有勒痕,身上沒有傷口,呼吸還算均勻,沒事,死不了。”
說著,戚英姿將那女子扛起來,沈約側著臉不敢瞧她們。戚英姿不矮,那女子身量也算高,在兩人差不多高矮粗細的情況下,戚英姿又是單手將那女人抗在身上了。
沈約道:“將軍,現在該如何?”
“讓她在衛所先住下,我讓米千里去和劉若誠住一間屋子,給她騰出一間來,萬事都等她明日醒了再說。”
戚英姿手腳快,很快將那女子安頓了,她將那女子放上床,給她蓋好被子睡覺,最後說:“我明日再來,給她帶兩身衣服過來,不過我也沒啥好衣裳。算了,我叫劉若誠去買吧,他見過的女人多,最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