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逐愛的路途上,她們是一對背靠背的絕望戰將,唯一的勝者,卻在天涯。
“韋雅。”
她回神,恭謹地躬身。
心中有再多痴怨愛恨,在他清淡的嗓音下都瞬間化為無形。
她想,這就是孽。
他已經緩緩回身,溫和眉目間是溫和笑意,“有機會,離開這裡吧。看看這天下河山,風物四海。我相信你總會遇上,屬於你的那一處。”
韋雅心中一震——為什麼這句話這麼像告別……
“扶舟……”她忍了忍,終於輕輕道,“你為何如此蕭瑟……我很久沒有見你真正笑過……你即將復國,即將擁有五越的天下……你還有什麼……”
“我什麼都有。”李扶舟打斷她的話,“所以,什麼都沒有。”
韋雅噤聲。
“去迎客吧。”李扶舟眉梢輕輕一挑,依稀又是那般神秘的笑意,“我們的貴客,快要來了。”
韋雅緩緩退下,無意中一抬頭,卻見他並沒有望向前殿,卻看著乾坤陣後山入口的方向。
……
乾坤山腹,有密道,直通山頂乾坤陣。
密道黑而幽深,地面溼滑,生著青苔,顯見得少有人行,這本就是乾坤山最重要的一條密道。
密道中有一條影子,看起來有點龐大,行路也有點艱難,時不時滑一腳。
太史闌正行走在密道之中,背上負著容楚。
她來赴李扶舟之約。
清醒之後,她揣摩出城頭上,他最後說的,是“來參加我的登基典禮。”
太史闌在安排好軍隊事務後,就獨自一人,驅車來此。
人帶多了沒有用,她明白,這是她和李扶舟最後的博弈。不能用彼此的軍隊來解決。
在他撫過的城頭,她看見一個小小的五越五獸標誌,她將標誌收起,出來後掛在車馬上,果然一路上無人阻攔。
她來過乾坤山,走過那條密道,一路過去,十分順利。
或者,他就是在等著她吧。他算定她必得要來。’
不為南齊,不為極東,不為她自己,只為容楚。
太史闌停住,將背上容楚放下來,扶他靠坐在洞壁旁,小心地取出水壺,先給他潤了潤唇,再自己喝了一口。
她摸摸容楚的臉,眼神憐惜。
不知道這一路,他累不累?
早在五天前,景泰藍就曾期期艾艾地問她,要不要趕緊把郡王送回麗京,不然遲了就……
就什麼,景泰藍沒說完,她知道他說的是“遲了就腐爛了”。只是怕她受不住,不敢說罷了。
她當時很奇怪地瞟他一眼,道:“好端端地送回麗京做什麼?”
當時景泰藍看她的眼光,大抵怕她瘋了。
其實那幾天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寫著“她傷心瘋了”幾個字。
所有人都認為,容楚死了。
雖然死因不明,甚至沒有理由,但是再笨的大夫,都能確認容楚的死亡。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一開始心口還有一絲熱氣,漸漸身體也冷了。
壯年者猝死,這在南齊並不鮮見。尤其將領,壓力大,熬夜多,受傷多,壯年猝死不在少數。容楚這樣的情形,眾人雖然驚訝哀慟難以接受,心裡卻是認了的。
經過趙十八那一層解釋,眾人又抱了一絲希望在等,期待著郡王能自己醒來,睜開眼笑說不過一場玩笑。
然而時光分秒過,對生者漫長,對死者永恆。
太史闌卻不打算等了,她明白了,等不會有結果,保不準真的等來的是一場死亡。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她該和命運再次做賭。
老天送她來,就是來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