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人的心思和大膽,已經超越常規。
“譁——”眾人連驚歎都不會了,張大的嘴,吸進一大團一大團的熱氣。
這兩人哪裡是在比畫,此情此景,非人間氣象!
黑衣男在上,白衣男在下,兩人對視,各自一笑。
這番比畫,不過一時興起,然而此時比出了情境,比出了興致,比出了驕傲,比出了好勝,絕世男子之間,第一次真正各逞實力展現人前,忽然也起了一較高下的心思。
眾人便都飽了眼福。
擂臺上白影黑影翻飛,每一個動作都賞心悅目,每一次落筆都不像在作畫,而是夭矯男兒持劍做驚世舞,他有他的落拓瀟灑,他有他的精緻高華,他起落如仙人,溫煦如暖陽,大袖底翩然出塵;他翻飛似鳳凰,慵懶高貴,掠起的風聲也是一曲名曲。
他筆下漸成山水江湖,扁舟一葉,順流而下,尋芳而來。
他筆下紅日初升,金龍盤旋,束髮少女,昂然城頭。
他落筆時射筆如刀。
他著色時揮墨似暴雨。
他化他的攻擊於大袖飄揚之間。
他將他的筆刀碎在方寸眼波里。
他欲射穿他畫上紅日。
他用紙刀斷他畫上纜繩。
他奪紙刀反擊他肘尖筆端。
他一揮衣袖就捲起他剛剛染色的畫紙。
……
好一齣龍爭虎鬥精彩大戲,底下人看得眼珠子亂竄,張著的嘴始終就沒能閉上,也不知道該為誰喝彩。
或者也覺得,喝彩都是褻瀆,該抓緊機會好好瞧著才是,人們心裡都有一個預感,這樣的機會此生再難,若不是因為太史闌,終生無緣。
人越來越多,本來看擂臺的還不是很多,畢竟北嚴剛剛遭受浩劫,人們忙於休整,此刻卻有更多人聞風而來,尤其全城的畫師,全部出動,紛紛擠在人群裡,眼睛一眨不眨地觀戰。
此刻。
畫將成。
白衣男筆下,依稀就是先前他對太史闌描繪的那一切,他筆力清俊,風格雅緻,畫上場景,比口述更精妙三分,令人神往。
黑衣男筆下的畫,卻又是一番情境,後來的畫被他身子擋住,眾人已經看不清他到底又畫了什麼,依稀看來似乎是個人物。
忽然有人注意到擂臺側點燃的一炷香,發出一聲驚喊。
“時辰要到了!”
此時眾人才發覺,一炷香將盡!
兩人的筆,都將離開畫紙那一瞬——
忽然兩人齊齊提筆,手腕一震。
桌上的紙、筆、硯、顏料、洗筆瓷盆、水……林林總總一大堆,都呼嘯飛起,直撲對方而去。
先前他們各施奇妙手段,對對方展開攻擊,都是小巧詭異的方式,此刻卻不約而同,動作同樣,都潑辣、悍猛、一往無前、不留後手!
在最關鍵時刻見本色。
便縱表面或溫和或悠遊,非常時刻見真功,或許,本就是一樣的人!
“嘩啦!”
筆撞上筆,硯撞上硯,顏料潑上顏料,水交穿而過。
乒乓一陣亂響,地上一片狼藉。
此刻兩人,卻都提起了手中最後一支筆。
畫成!
同時!
提筆那一霎,他們各自轉身,拎著自己的畫,脫離彼此荼毒的範圍,落在擂臺的東西兩側。
亂響狼藉過後,就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人們還沉浸在剛才斑斕奇幻,展現無上智慧和技巧的那一刻,久久不願走出。
良久,一片極致寂靜中,忽有掌聲輕輕響起。
“啪,啪,啪。”
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