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皺起眉——怎麼可能?都沒有?
她相信這些精銳護衛的能力,他們這樣的搜尋,別說大活人或屍體,一根手指都能找到。
天色漸漸幽沉,隱約可見山下谷底的人群都在離開,山間起了淡淡的嵐氣,四面景物籠罩在一片淺淺的青色中,像蒙了塵的名畫。
“看樣子你那朋友自己離開了,天色已晚,這裡夜間據說不太平,該下山了。”容楚立在那處山縫邊,碧樹青花黑山石,襯他素衣如雪,眉目如畫,清爽得讓人瞧了眼珠都似被洗亮。
太史闌眼珠子裡卻連驚豔之色都沒有,好像沒聽見他的話,抬頭看看山頂,忽然道:“那裡有屋子。”
靠近山巔處,綠樹掩映間,確實露出一角竹屋的棚頂,在這嵐氣空濛的山中,若隱若現。
“那裡已經過了這座山頭,並且,你朋友是掉下去,不是飛上天。”容楚看著那一角屋頂,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你走吧。”太史闌不反駁不贊同,俯身束了束自己的褲腳,她披風裡穿的是邰世竹的騎裝,南齊雖不好武,但受周邊大燕雲雷諸地影響,大家女子也有學騎射的,引為時尚。
容楚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說了廢話,她八成是要自己上山了。
“主子……”護衛趙十三走了過來,神情肅然低聲道,“這屋子看來不甚妥當,屬下們來安州就搜過整座山,根本沒有這座屋子,主子千金之軀,不可輕涉險地,請容屬下們護送您下山。”
“你說得很對。”容楚微笑,答。趙十三正在又歡喜又詫異主子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時,聽見他悠悠道,“我們搜過的山,佔有的地盤,突然冒出一座竹屋,而我們居然不知道,這難道不是對我的侮辱嗎?遇上侮辱而無聲退卻,這難道是我容楚嗎?”
趙十三:“……”
碰了一鼻子灰的護衛訕訕退下,忠誠地昂起頭,避免自己眼神裡,冒出對主子瞬間不屑的光輝。
其實、也許、大概、好像……遇上侮辱先無聲退卻,然後在對方得意時冷不丁衝出來宰了他,不才是您容楚嗎……
……
“被侮辱”的晉國公,走在太史闌的身邊,一點被侮辱的憤怒都沒有,一路看花看水,指點風物,悠哉悠哉。
匆匆走在他前面的太史闌,這回好像是他的導遊。
山路並不好走,太史“導遊”又渾身疼痛,走得歪歪斜斜,時不時一個踉蹌,容楚也不扶。
“春花好美……”容楚左顧右盼。
太史闌走她的路。
“碧水好清……”容楚對水弄影。
太史闌走她的路。
“這條蛇甚是可愛。”容楚語氣讚歎。
太史闌跳起,避開了一條躲在草叢中,陰險地盯著她腳踝的毒蛇。
“此乃何人何物所留……”容楚緩緩沉思。
“噗哧。”太史闌一腳踩進了某堆動物的糞便裡。
“……好臭。”容楚終於說完下半句。
——容楚勝。
太史闌面無表情掏出“天光雲影”錦布就擦。
然後被容楚架住,經過討價還價,換來乾淨布帶和一名護衛的靴子,太史闌套在鞋子外面,那靴子近乎軍靴,結實耐用,她走路穩當許多。
——太史闌勝。
……
天黑之前,兩人連同護衛站在了竹屋外面。
這是一座陳舊的竹屋,處處可見被山間溼氣浸潤出的暗沉黴斑,搭建得也很鬆散,山風過,整個屋子都發出各種細碎怪異的微響,讓人想起一切關於大山和月夜的恐怖傳說。
容楚盯著太史闌,以為她必然要魯莽地直奔而入,查詢她朋友是否在此處的,不想太史闌穩穩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