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離開,看著他的衣衫被雨打溼,看著他寬敞的肩,勁窄的腰在雨水中輪廓清晰,又漸漸模糊。
一聲驚雷平地而起。
一聲驚雷從天而降。
奚言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
明明,她是想說的——
雨太大了,你等會兒再回吧。
雷太大了,你開車也危險的。
可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個字的音節也發不出。
只能目怔怔地送著他的背影離開。
雨聲越來越大了,樓簷下身後的窗戶玻璃被砸得噼噼啪啪地響。
視線範圍內,他亮黑色的車身被雨水炸出小水花,駛過地面又濺起大水花。
“孩子爸爸,今天辛苦了。”
奚言卡在喉嚨口的話,她說不出來。
但她能聽見,她想和他開玩笑的。
她是想輕鬆地回應他的玩笑話的。
-
奚言送完許澤南迴來。
奚父奚母和奚時禮坐在沙發上聊天。
她這一趟去得有點久,因為她後來是在樓簷下站了很久,直到風止雷平雨停了。
見奚言回來了,家裡也並沒有人問她怎麼送孩子爸爸送了這麼久?
他們好像是忘記了,孩子爸爸今天來過。
直到——
奚母向站在玄關位置扶著藝術裝飾品的奚言,招了招手:“言言,你過來,我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奚母說,奚時禮後天下午要回農研所。
奚言昨天是在許澤南的休息室裡聽到哥哥講的電話了的,本著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就是要相互關心的原則,奚言雖然不是很想讓他知道她昨天偷聽到他講電話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奚時禮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不太分明。
然後他才陳述說,只是一個學生的試驗資料出了一些問題,沒有資料就發不了文章,發不了文章就滿足不了畢業的條件。這是他帶的最後一個學生,所以,他還是希望對方明年能夠順利畢業。
並不是奚言以為的哥哥遇到的很麻煩的事。
但對哥哥的學生來說,也確實是一件大事了。
都是為人師者,奚言表示理解,她點了點頭,問:“那哥哥還回來過年嗎?”
奚父說,他們想跟她商量的就是這個事兒。
不僅她哥哥奚時禮今年不打算留在江城過年,就連他們老兩口今年也想回老家過年。
奚父說,因為他臨近過年,這也算是受了一些小小的磨難,他父母,也就是奚言的爺爺奶奶,他們也關心兒子的身體健康,他們也放心不下他。本來奚言的爺爺奶奶是要過來江城看他的,但是他們年紀都大了,經不起長途奔波,他就沒同意。
奚言一聽,這也不是什麼需要糾結的事情。
她笑著說:“那我們就回去陪爺爺奶奶過年嘛。”
“不是我們。”奚母笑了下,接過奚父的話對奚言說:“是我和你爸兩個人回去過年。”
奚言不解:“為什麼?”
她兩天後的上午開完期末家長會,也算是正式進入寒假階段了,是可以和他們一起回去陪爺爺奶奶過年的。
奚母說,因為今年不一樣了。
以前,泡泡和小繁他們不知道存在爸爸這樣一個人物,而孩子爸爸也不知道泡泡和小繁兩個孩子的存在。
這是第一年,他們彼此知曉了對方的存在。
所以,這第一年的春節,他們想讓孩子爸爸和兩個孩子在一起過個團圓年。
奚母說,他們可以不去幹涉奚言和孩子爸爸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