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微微眯起,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好,當真是伉儷情深,蘇將軍,你豔福不淺!切莫辜負了此姝一番真心才是。”
聽太子這麼說,如箏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無奈,一陣哭笑不得,卻見蘇有容離座微笑著行禮說到:
“多謝殿下誇讚,林世妹姿容端雅,風骨才華更勝姿容百倍,加之孝悌節義,容既敬且喜,定不負太子囑託,必善待之!”他一番話,又引得各家小姐一陣感慨,與他毗鄰而坐的安東將軍一陣惡寒,往旁邊挪了挪。
太子笑了幾聲,揮手說道:“好,本宮聽聞你號稱京師音律第一公子,既然你這般看重林如箏,便替他奏上一曲助興吧。”
蘇有容如何不知他是難為自己,卻也不惱,躬身行禮,便從身後掏出竹笛,誰知太子卻笑著一搖頭:“誒~你的笛曲,在座眾人聽得太多了,本宮倒是聽說,古來音律大家都擅長不止一種樂器,今次你也來個不同的吧,”他伸手遙遙一指廊下一名抱琵琶的樂工:“你,琵琶呈上來。”
太子一聲令下,眾人都愣了愣,雖說前朝和本朝也有很多琵琶大師是男人,但畢竟只是限於樂官或是教坊中人,加上本朝以來,琵琶曲多幽怨婉約,習練之人便以女子為主了,世家公子中,即使是雅號音律的,通琵琶者也很少,喜歡的也不過是私下裡彈著怡情罷了,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讓一個男子演奏琵琶,怎麼看都帶了調笑打壓的味道,但說起來,也不過是助興玩樂,若是推辭或是假推不懂,說輕了是度量太小,說重了也可算欺瞞儲君,罪過就大了。
蘇有容看著面前女樂工手裡的琵琶,臉上浮起一個詭異的微笑,看得如箏一陣緊張,她是知道他的,看上去隨和好脾氣,內裡卻自有傲骨,她生怕蘇有容一氣之下作出什麼授人以柄之事,又暗恨自己不通此技,不能代他演奏。
蘇有容這邊笑著,恭王卻有點坐不住了,他知道太子打壓蘇有容,有如箏這個因子在,卻也少不了是衝著自己,凌家不敢得罪,便拿身份勢力低微的蘇有容開刀,當下沉吟片刻,就要起身攔阻,誰知蘇有容卻笑著接過琵琶,施禮抱琴坐下,淺笑著一個一個帶上銀甲,把手放在了琴絃上。
如箏心一酸,眼淚差點落下,旁邊如詩看出她不對,暗暗攥了攥她的手。
四弦一聲如裂帛,驚破了園中詭異的氣氛,所有人聽到剛剛還低迴婉轉於樂工之手的琵琶,奏出這一句驚魂,都是豁然一醒。
如箏抬頭看著居中而坐的蘇有容,只見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那樣謙恭的姿態,而是一片肅然,或者說,是凌厲,就如同這支神奇的曲子,瞬間將人從清香四溢的花園,帶到了金戈鐵馬的戰場,他左手在琴面上上下點按,右手輪轉如飛,琴音清泠,隱隱夾著刀兵相接般的鋒銳之感,曲轉低迴,冷澀斷續,如山雨欲來,漸漸又轉為明厲高亢,如驚雷乍響。
一陣衝上雲霄的高音後,他右手抬起,左手一按琴絃,樂音戛然而止。
園內眾人兀自回不過神,卻聽園門傳來低沉卻頗具威勢的一聲:“好!”
聽了這個聲音,太子神色一動,趕緊起身離席,疾步向著園門口走去,眾人也跟著走到中央,大禮參拜。
太子和恭王跪倒在明德帝身前,朗聲說道:“兒臣恭迎父皇,父皇聖安。”
明德帝笑著讓太子和眾人都平身,又走到主位坐下:“罷了,今日是春日宴,朕也是一時興起來看看,莫壞了眾卿的雅興,都坐吧。”
眾人這才謝恩行禮,各自回位坐下,明德帝笑著轉向尚拿著琴的蘇有容:“蘇愛卿。”
蘇有容趕緊將琵琶放在一邊,走到御座前跪下:“微臣在。”
明德帝讓他平身,又讚許地點點頭:“不錯,不愧是我大盛好男兒,端的是文武雙全!”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