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說話就可以。今夜來,是來給尊者送法器。原本應當我家白準進宮的,只是我恰巧有話和尊者說,因此搶了他的差事。”
雖然那句“我家白準”聽著很扎耳,但她能來,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了。她說來送金剛杵,可遲遲不把東西拿出來,神情看上去欲言又止。他掖手一笑,“有什麼話,你只管說吧。”
兩個人對站著,殿裡燈火杳杳,照得整個寢宮都在搖晃。無方道:“昨晚百鬼夜行,長安城中人心惶惶,尊者應該知道吧?”
他頷首,“這人間本來就不太平,所以我設天星局,專事鬼神事。”
他打太極是好手,無方自然知道他的能耐,也不和他辯駁,淡聲道:“我和白準今晚出去巡夜,遇上煞火漫天,也發現了瞿如的魂魄。尊者,你和瞿如到底一夜夫妻,當初她不知道你的真身,但愛慕明玄是千真萬確的。你說你的神識從拉開藏臣箭那刻起恢復,和瞿如的緣分也是在你登基之後,所以你和她……”
他抬了抬手,“這話未免言重了,本座轉世七次,五世皆有妻有子。你所謂的緣分,僅僅是我生而為人時的命格,是循天道,不得不為之。”
無方窒了下,“那麼五世成家立室娶的都是凡人,這次招惹瞿如,也是循天道嗎?”
這個話題戳中了他的痛肋,他大大地不耐煩起來,“你漏夜入宮,就是為了興師問罪?我和瞿如的事,你不知道內情。那天是她……”他紅了臉,彆扭又憤恨地轉過頭,低聲道,“是她強行……我那時腦子犯渾,把她當作了你。”
他說前半句,她心裡只顧哂笑,原來這種事只要女人用強就能成的,真好意思說啊!可他又直言把瞿如當作她,她的寒毛頓時都直豎起來了——這是什麼鬼話!除了他當葉振衣時的一點情分,她不記得和他有其他的交集。至於他金剛的真身,更是等同陌生人。莫名把她當作幻想的物件,實在讓人感覺無比的噁心。
她變了臉色,他都看在眼裡,心中只是悵惘,回不去了。他的花嶼,即便對面也不相識了。
當初探到她枉死石作城,曾經多麼恨,恨與佛的約定不算數,最後受到這樣的愚弄。分明說好了三世的,最後一世竟是如此了局,她沒能得到善終。屠城後的四十九日,他曾經去城裡看過,煞氣凝結生出豔無方,他那世是個道士,便有意追殺她,促成了她和蓮師的相遇。對於蓮師,他多少了解,他是佛中散仙,愛渡人,樂於行善,也不像別人那樣把規矩舉在頭頂上。就算她是煞,受了他的點撥,也有修成正果的一天。
沒有在那時就和她坦白,一是擔心擾了她的心神,她無法潛心修行。二是害怕,花嶼的遭遇歷歷在目,萬一把戰火引到她身上,她才剛成形,經不住天地震怒。
可是他好像做錯了,愛情沒有先來後到。就算
驚天動地, 來勢洶洶。雖然早就有預料, 但真正面臨,也讓人不知所措。
璃寬茶問怎麼辦, “主上一時半刻恐怕回不來。”
業火在她眼裡凝成一個沉沉的環,她沒有答他,抽出劍騰身而起, 在圍欄上輕一點, 直撲人魔錯綜的城池。
殺,見妖魔便殺。她一生沒造過殺業,今天形勢所迫, 已經不容她迴避了。
劍芒如風,吹枯拉朽,撕裂皮肉的鈍重過後,便是前所未有的暢快。她向佛, 卻無法逃脫煞的本性。以前一直壓抑,到現在不得不承認,其實她嗜血, 聞見血腥便癲狂,控制都控制不住。
腕上金鋼圈嗡嗡震動, 她揚手一拋,那金環在她頭頂光芒大盛。她戰鬥, 她的法器也隨她的意願加入。火光之下黑暗深處,有它穿雲破霧一路橫掃,很快便伏屍滿地。那些不成氣候的妖鬼, 不堪一擊。
可是殺不完啊,太多太多了。無方緊握住手裡的劍,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