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天地,變色。
狂風乍起,吹起漫天風沙、落葉。
原燦燦白光瞬時讓黑幕遮蓋,天地間再也不見任何光芒。
就在這時,蘇晴眉心之間的血痕慢慢起了變化,震撼了竇初開,更讓渾身透著肅殺之氣的煉心凜。
兩人目光凝注著蘇晴的眉心,只見那兒緩慢現出一枚月牙形的印記,淺淺淡淡,卻份外清晰。
「月牙女?!」煉愕然,向來冷斂的神情抹上不置信。
竇初開伸手輕撫著那枚印記,喃喃說道:「這是老天故意整弄我和晴嗎?為何非得要讓晴受此重傷,才讓一切撥雲見月。」
「魁星當遇月牙女,攜手共佑天朝星。」朱佑樘甫從凌衛兩人口中聽得這話,本只是置之一笑,然現在親眼所見,他不禁嘖嘖稱奇。
而,現在這月牙女已讓煉傷了,恐天朝也難維持。
不由得深深一嘆,他轉頭向煉道:「煉,你這次鑄下大錯了。」
煉首次露出汗顏,旋劍觸頸,打算自裁到黃泉向先祖們請罪時,一道厲掌擊去他的劍勢。
匡啷一聲,長劍落地斷成兩截。
煉凝眼向竇初開,冷凝的臉上是自嘲,是自責。
竇初開怒道:「你死又如何?能讓蘇晴活過來嗎?」
「魁星……」
竇初開緩緩搖頭,悲痛地望向蘇晴。
「也許,你說的對,是我的執迷不悟害了晴,讓我繞了一大圈才明白,明白晴已佔據我所有的生命,卻錯當是該死的親情,現下,」他嘴角顫了顫,語音淨是哽咽。「即便是我懂了,卻再也無法喚回我的摯愛。」
為何他的醒悟這麼遲?為何老天要跟他開了這麼個大玩笑?
早該在遇到晴那一刻起,他便要明白,兩人之間的緣份早牽纏在一起,在他遠赴京城,對她思思念唸的那刻起,她便在他的心上佔據,在驟見她出現在西蒙時,那心緒的激動便是她已然深植在他內心深處。
而他,卻愚蠢的以為,那是親情……該死的錯覺……
他悲憤難抑,兀自將蘇晴緊摟在懷裡,積壓的淚霧輕彈而落。
他這副樣子,看得朱佑樘的心疼了,眼眶也泛紅了,一旁的煉則悶不吭聲,然那表情卻是深深的愧色。
此時,天幕緩緩拉開一層光束,朝陽露臉,直照在蘇晴臉上,忽地,她眉心之間的月牙印痕消失了,就連血痕也未曾留下。
這奇景,讓朱佑樘發出了驚詫聲。
「初開,你瞧蘇晴……」
竇初開聞言,抬眼看去,只見她的眉心完好無缺,再往下移,一雙依舊媚人的眸子不知何時睜開,正緊緊瞅住他的。
蘇晴伸手觸向他的臉,問道:「你幹麼哭?」
竇初開餘悸猶存,微顫的指尖摸撫著她的眉心,不答反問:「你……痛嗎?」
她本能地伸指摸向眉心,搖搖頭,然後看向嘴張得大大,一臉愕然的朱佑樘,最後視線落在滿是懊悔之情的煉臉上。
當下記起了適才煉那毫不留情的一劍,便冷下臉道:「煉大哥,我向來敬你為大哥,所以處處讓你,你卻要對我痛下殺手,就只為了那該死的宿命,不覺對我太不公平嗎?」
「對不住。」一句打從內心發出的歉意,煉在注視了竇初開半晌後,無言地轉身離去。
「呃,我想這裡應該沒事了,我去追那顆武星。」乾笑一陣,朱佑樘很識相地退出,但又想到適才那抹奇景,不禁又回頭問蘇晴道:「蘇晴,剛剛你是怎麼回事?不是讓煉的劍給刺了嗎?」
她轉眼看向竇初開,只見對方也一臉憂心的迎視自己,她不禁扳起臉兒道:「我擋劍是一流的,怎會輕而易舉讓煉給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