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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宜寧沒說話, 只是靜靜伏在他胸口。
他繼續和她說軍營中的事:“明日你若還瞧得起這碗剩下的羊肉湯餅,就讓伙房加水熱了給你吃,若瞧不上,就和我們一起吃小米稠粥, 配醬菜。或許我再給你些繳獲來的肉乾和乳酪,但後面就沒了。”
薛宜寧似乎對這些無所謂, 很久才“嗯”了一聲。
他見她哭過之後情緒仍是萎靡, 又說道:“以後再不可像今日這樣了, 我吩咐了燕兒來照顧你, 你若尋死,若自傷,我就砍了她的頭。”
軍營中自然不比京城,死亡每天都在發生,一句“砍頭”,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說出來。
她沒說話,但也知道他大概不是開玩笑的。
駱晉雲又和她說軍營中各種號角所代表的意思,石榮被關押在哪裡,從涼州來的相關急報,他猜測烏桓後面兵力佈置等等,讓她沉浸在裴雋之死中的情緒稍稍松洩了一些。
後來,他睡著了。
畢竟連續幾夜都沒怎麼睡,他太累了。
她才睡醒,自然睡不著,只是靜靜躺著。
他的胸膛寬厚而溫暖,讓她捨不得離開。
兩日後,他們果真就出發了,由駱晉雲親自領兵。
燕兒得了教訓,再也不敢睡著,更不敢離開,寸步不離地守在薛宜寧身邊,不讓她靠近碳盆,不讓她靠近士兵的刀刃,就怕她再出什麼意外。
薛宜寧便和她說道:“不用這樣緊張,我不會尋死的。”
燕兒回道:“那不行,我還是得看著。”說完才猛然一怔,抬起頭欣喜道:“夫人和我說話了!”
薛宜寧靜靜看著天邊的夕陽,又沒了聲音。
三日後,有木板車拉著傷殘士兵陸續送往陽川。
帶隊來的一名副尉給薛宜寧送來一封駱晉雲的親筆手書,上面和她說,軍中糧草珍貴,她和燕兒若閒著無事,便去幫軍醫照料傷兵。
意思便是她吃了軍中糧食,總要做點事。
薛宜寧無奈打起精神,和燕兒一同去找軍醫。
見了那些傷兵她才知道人員如此多,第一批就住滿了五六個營帳,後面的傷兵還是陸續往這邊運。
她和燕兒一開始見不得那些血肉模糊的場景,軍醫也不敢使喚她們,前面半天,她們都在旁邊乾站著不知道做什麼。
後面燕兒適應了,開始會幫著端水,煎藥之類,薛宜寧也跟著學,總算是沒在旁邊幹看了。
到第二天,她已學會了認各種治外傷的藥。
最初還有顧忌,她不去看那些露了胸膛,露了胳膊腿的傷兵,後來碰上情況緊急時,竟也顧不上了,甚至學會了換藥。
幾天下來,學會得越多,便越累越忙,軍醫還愛讓她幫忙給傷兵清理傷口,因為這是最疼的,一邊清理,一邊又要按著士兵,總是需要好幾個人,若有她在,那些傷兵知道她是將軍夫人,個個疼得咧牙冒冷汗也不敢動彈,就方便許多。
見了斷腿的,斷胳膊的,腸子都流出來又被塞進去的
大活人,薛宜寧腦子裡便全是疼惜和忙碌,不再是因裴雋死去而難以抑制的巨大傷痛。
直到八日後,前方傳來訊息,孚良城被重新奪回了。
孚良是城防堅固的軍事要鎮,當初駱晉雲便在孤立無援之下將這座城守了幾個月,如今他們再去奪,竟幾日就拿下,當真是大捷。
聽到訊息那一刻,軍營中一片歡騰,連燕兒也開心得叫起來,薛宜寧終於露出一絲笑。
也就在這時,阿貴帶著玉溪,在當初留守的幾名護衛陪同下趕到了陽川軍營。
玉溪先到的涼州,才得知薛宜寧來了軍營,便又求阿貴上她,也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