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非色擺擺手,“無礙。”雖然看上去暈暈乎乎,但他腳下卻不含糊,下山依舊步伐輕巧。
這就是習武之人啊。無卦心中感慨。連醉酒走路都像是輕功一般。
左非色走在前頭還不忘牽無卦的手。喝了酒,他的手比往常要熱上許多,暖暖地熨著無卦的手背,倒讓沒有醉酒的她臉也微微紅了起來。
“無卦,長青想一直這樣牽著你。”走在前頭的他,沒頭沒腦地說了這句話。不是疑問,不是感嘆,只是簡簡單單地說“想”。
那一刻,無卦心中突如其來了鋪天蓋地的歡喜。
兩人高的假山很快就下到了平地。
無卦一直沒有回話,只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咚——好似春雷陣陣。
左非色一直牽著她,沿著青石板路,走過小徑長廊,走過曲橋水榭,走過垂柳依依。
緩緩慢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踏上她的心絃,仿若琴瑟之聲。
他牽著她,帶著那份理所當然,帶著那份不容拒絕。
“無卦。待事情過去,長青辭了國師,陪你遊山玩水,遠離人世,如你師父一般做一對‘天機神算’,倒是最好的。”他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告訴她,他會這麼做。
很久很久之後,無卦依舊記得那一日的夕陽在他的肩頭灑下的暈紅,依舊記得他手心的溫度與這春末夏初的暖暖微風。
那風裡淡淡的杏花酒香薰醉了她的一生,伴了她一世。
洛水初識,寒雪獨釣,誰知今後相許?
鬼命無命,命裡也無註定,誰能辯喜怒哀樂愁。
風雲相會之際,朝堂起亂之時,怎容得獨闢蹊徑安享太平。
本以為天造地設,不過是曇花一現。
即以是空,何以有花,空花是以言。
☆、空花無卦
太醫院已經是焦頭爛額,只因洛皇的身子愈發不好了起來,顯就油盡燈枯之相。
朝堂的大臣也開始紛紛上奏,求立太子,以穩時局,享萬世之福。看到這些摺子,洛皇心裡很不是滋味——原來,都已經把朕當作將死之人了嗎。
再次送走滿面愁色的太醫,許有義站在殿門深深嘆了口氣。
不知道皇上還能撐多久了……
看看頭頂被黑雲遮蔽的夜空,沒有一絲星光,他對身邊的小太監低低說了一句,“守好門,任何人來先要通報。”
“是,公公。”
正了正頭頂帽簷,又理了理衣襬,許有義咬咬牙進了內殿——無論如何,也要勸皇上試上一試。
“皇上——”帶著哭腔的聲音自然響起,已是耳順之年的許有義一下跪在了洛皇榻前,眼中隱有淚水,“老奴冒死以諫,求皇上啟借命之法,以保龍體。”
洛皇本閉著的眼睛一下睜了開來,削瘦蒼白的臉龐滿是不敢置信,“大膽奴才!”
“皇上啊!”許有義的哭腔越發重了起來,“老奴該死,可這借命之法既然能救國師,也一定能救皇上呀!皇上!看在老奴忠心耿耿幾十年的份上,求皇上開恩……老奴願親自為皇上去西胡求請離祭祀,萬死不辭啊……”
當了幾十年皇上面前的紅人,許有義知道的事情絕對不少。而每次洛皇屏退眾人之時,他也會在那外間假意做事,實則悄悄聽上幾分。這麼些年,他知道的那些事並沒有和任何人提起。洛皇見他規矩也是將他當作心腹對待,從未想過他會在外間光明正大地偷聽,而且聽到竟是洛皇最不願別人知道的事情。
“皇上啊,離祭祀這般疼愛國師,定會看在你是他父皇的份上相助的啊。”許有義繼續哭哭啼啼地冒死直諫——洛皇不能死,絕對不能。若是皇上去了,韓蘇登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許有義絕不會有好下場。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