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零件就像虛假的整體。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混血種的能力在龍王面前太渺小而無力了,你們一個個的去送死,卻不讓我這個本來就該死掉的東西光明正大的有一戰之力。雖然我只想吃飯睡覺打遊戲,我根本不想幫你們。
但你們憑什麼讓我為你們世世代代的仇恨買單,讓我活在恐懼裡,明明恐懼之上我伸手就是和平。
路明非剎那間變成亮金色的瞳孔懷著千年前堅冰般的恨意盯著黑暗,但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恨誰,他使勁甩了甩自己的頭,準備重新啟動天演。可事與願違,他的眼睛像針扎一樣的疼,疼到大腦,疼到像是把腦袋生生剝開。他覺得自己失重一樣的墜落在一片黑暗裡,又看到一點點光,他努力睜開眼睛想坐起來抓住那點光,最後保持著這個姿勢又重新向一邊倒下去,像蜷成一團的嬰兒,終於失去意識,昏過去了。
楚子航照樣在五點半開始他的一天,他房間裡的終端監測提醒上顯示了幾臺電腦的開關狀態,燈的開關狀態,以及網路裝置連線數量,他掃了一眼,看到了前一天半夜三臺電腦都開啟的資料時頓了一下,關掉了這個從入住後就從沒暗過,代表著這座堡壘的資料精密性的顯示屏。
總覺得這像是在監視別人的生活,有人存在的時候機械就該被代替了。楚子航稍微想了一下,沒上樓去叫路明非。洗漱過後他去公園晨跑,然後去車庫開車。一般小區只有車位,但是以直逼別墅生活品質的灣流匯把業主的心態摸的面面俱到,車庫和車位分開出售了,而楚子航留在這個車庫的“坐騎”就是那輛路明非看了就渾身冷汗的邁巴赫。他掂了掂手裡的鑰匙,發動了車,去超市買了很多東西。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楚子航把麵包切好,熱好牛奶,本來準備抹黃油和放芝士片的手停了一下,還是讓路明非自己看著決定放不放吧。
其實楚子航非常會照顧人,而且是一個很稱職的東道主,因為他從小就需要獨立的幹太多事情。但他一時間很難適應和別人一起生活的感覺,本來的一個東西由單份變成了雙份,好像意義都不一樣了,雖然大多數不一樣並不是壞事,但這種改變讓他很難適應,尤其對方是多年不見的路明非,再見面的時候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但也說不清楚是往好的方向還是往壞的方向變了。楚子航有時候覺得以前的路明非才是真實的,又有時候覺得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像是一層層的撥開迷霧,最終還是隻能看見他把自己偽裝起來的影子。不過唯一很明顯改變的一點是路明非能快速調整自己的情緒了,是“調整”,而不是以前大多數人眼中的“沒心沒肺”。適當的流露出來一點別人看不懂的東西,讓別人覺得他隱瞞了什麼,反之說出來的大多數就會顯得很真實。只有在你會選擇性隱藏,會傷心、會痛的時候才是個人,而人只相信人說的東西。
他站在那個被他當做實驗室的房間敲了三下,裡面沒人回答。他又敲了三下,“醒了嗎?”
還是沒人回答。他靠在門邊上,其實他知道在尼伯龍根計劃執行後路明非的警惕性非常高,對危險的預知能力絕不輸給他和愷撒,這樣叫不可能醒不了。
他拿出手機給路明非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鈴聲在屋內響著,沒人接。
楚子航推門進去,路明非保持著昨天的姿勢蜷縮在床上。
“路明非。”楚子航站在床邊叫了一聲,沒有反應。空調溫度還沒有高到不用蓋被子就能睡著的程度,但路明非就穿了個短袖和七分褲,被子平鋪直敘的掀開在一邊。楚子航彎下腰想拍他一下,突然注意到了路明非小臂和腳踝處的疤,從腳踝蔓延到小腿,大大小小的無數個,小臂上一長道蜿蜒到脖子。這還只是露在外面的面板,楚子航有點僵硬的看著自己伸出的手停在了半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