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碧藍打聽道,老夫人唯一的女兒,楊如期的姑母要回來了。
早間請安,老夫人便興高采烈地告訴眾人這件事,衝二房笑吟吟的道:“鄭南好不容易回來,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居住,暫時會在侯府之中住上一段時間,你看著好好安排一下吧。”
楊如期低頭,擋住眼中的冷漠之色,楊義琴,在閨中時,被老夫人養得天真浪漫,不食人間煙火,下嫁給了晉州鄭平侯府嫡次子鄭南,生有一子。
鄭南上頭有嫡親兄長,侯府輪不到他繼承,於是便走了科舉,考了個功名,謀了個正六品滄州長史,領了楊義琴前往滄洲任職了,雖然是個外放,好歹在滄州有權,算算都已經十年沒挪過位置了,如今好不容易任滿回來,恐怕還是因為鄭南借永樂侯府的緣故。
原夫妻倆也是一番佳話,可滄州靠近北界,風沙大,貧瘠,自然比不得晉州安逸,更比不上汴京富貴,楊義琴自小便沒有吃過那麼多苦,夫妻情誼在柴米油鹽中消耗殆盡。鄭南還納了兩房妾室,生了庶子庶女。
老夫人已經十幾年沒見過女兒,知曉女兒在滄州受苦,自然心中想念得緊,如今女兒回來,心中歡喜的同時,必是要為她謀劃的。
鄭平侯府在京中幾乎沒什麼人脈,一向紮根於晉州平南城,在汴京偏遠的街道也是有宅子的,只是楊義琴性子要強,在閨中也是出了名的,這次帶著全家老小回到楊家居住,一是不想遭到以前閨中姐妹嘲笑,二是無非是想借永樂侯府的勢力,為丈夫謀個好官職,再為她的兒子找個好前程。
夢裡,溫氏嫁過來的時候楊義琴次年才出嫁,是見過溫氏嫡女出嫁的派頭和那風光的嫁妝,原是不屑於這些的,但滄州磨礪十年,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驕傲的侯府嫡女了。
是以打起了溫氏的嫁妝,拿溫氏嫁妝裡價值千金的字畫,孤本去給鄭南打通關係,又有楊侯爺的幫襯,謀了個正五品中散大夫,雖沒有實權,可官場上晉位豈是那麼容易的,多的是人到老都不曾挪動過官位。
後來楊如期出嫁後,清點嫁妝,才發現,溫氏的百抬嫁妝有一大半都是空的,裡面放著石頭。
那時楊如期悲憤交加,想待回門的時候質問侯府,可惜再也沒有機會出過門。想必,楊如期最後落到那個下場,楊義琴功不可沒。
想起夢裡的絕望,楊如期大汗淋漓,心跳的厲害,呼吸急催,耳邊傳來房嬤嬤的驚呼聲,隨後沒了意識。
上首老夫人見楊如期好端端的暈了過去,心下一跳,不由的看向白氏,見白氏一臉坦然,才放下心來,吩咐人去請府醫。
府醫就住在翠竹院隔壁青松院的東閣,方便給老夫人看頭疼腦熱的,是以來的很快。
房嬤嬤摟著楊如期,碧紫拿手帕放在手腕上,陳大夫才開始把脈。
房嬤嬤看大夫的臉色不好,心裡直打鼓,莫不是很嚴重才病症,小心翼翼的問:“大夫,我家小姐怎麼?”
陳大夫把脈半天,什麼也沒看出來,只是有點熱症,可如今正值夏熱,屬實也正常,拱手回道,“五小姐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中了些暑熱暈厥了,過些時辰便會醒過來。”
房嬤嬤不太相信,這翠竹院最是涼爽,冰盆從早到晚不斷,小姐已經坐了一刻鐘了,怎麼會暑熱呢。
老夫人聞言,瞭然,便對房嬤嬤說:“把五娘抱回去,好好歇著,這幾天便不用過來請安了。”話末了,常嬤嬤帶著府醫退下。
房嬤嬤和碧紫謝過老夫人,行了禮,抱著楊如期退下。
“二兒媳婦,你是五孃親嬸嬸,也留不了幾年了,”老夫人抬眼,對著白氏說,間接知會白氏別容不下一個孤女。
白氏臉色青了青,老夫人這是轉著彎警告她別克扣楊如期用冰分例,可當了家